“元皓兄,你看看我身边这位是谁?!”沮授策马后退,将骑着赤兔马的吕布显现出来。
“胯下赤兔马,掌中方天戟,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莫非阁下便是征北将军领司隶校尉内阁次辅的吕布吕大人?!”田丰惊讶地问道。
田丰万万没想到吕布会亲自来延请他,他辞官归隐好几年,冀州刺史贾琮、大将军何进屡次派人前来延请,但从未亲自过来。
“正是在下,吕布久闻田先生天姿瑰杰,权略多奇,博览多识,名重州党,一直无缘拜见,今日有暇,特来拜会田先生,吕布年少德薄,骤登高位,才识不济,力不从心,特来向田先生请教,还望田先生不吝赐教?!”吕布滚鞍下马,站在门前,躬身施礼道。
田丰见吕布身为征北将军司隶校尉为朝廷重臣却对自己致礼甚恭,望了望身边素来轻视自己的堂弟田裕和田家长老们,冷哼一声:“还不赶快开门迎接?!”
田裕久闻吕布的大名,从吕布随丁原大破黄巾、匈奴、鲜卑开始,到吕布大破白波和黑山贼,吕布的凶名一直在他耳边缭绕,他深怕这个杀神恼羞成怒,连忙对下面的家丁喊道:“还愣着干吗?还不赶快开门。”
大门吱呀呀地洞开,砰地一声吊桥落下,吕布吃了一惊,一个家族的邬堡竟然围起了护城河,还修葺了吊桥,这田家的声势还真大,到后来他才发现几乎每个家族的邬堡都按照城池的防御方式建造。
田丰整顿衣冠,上前几步,将吕布依然躬着的身体扶起:“田丰怎当得起将军如此厚待?!”
田丰身高八尺七寸,甚是魁伟,虽然年近四旬,长相依然俊朗不凡,眉目爽朗,颌下长髯潇洒,只是眉毛浓密,微微上翘,显得有几分煞气,使得整个人的气质偏向刚直,猛看起来,仿佛是第二个卢植。
吕布起身笑道:“田先生之才学品德,可比古之贤人,我之礼节,尊贤而已,不觉其厚,只恐太薄。”
“哈哈,将军过誉了,此地非讲话之所,请入内一叙。”田丰是一个刚而犯上的人,这样的人却常常经不住平辈或晚辈的马屁,吕布在和谐年间见多了这样的中老年人。
“恶来,将礼物呈上。”吕布遵照董昭的吩咐,第一时间就把礼物呈递给去。
“明珠二十颗,白璧二对,黄金一千斤!”随着田家管家的清点声,田丰的堂弟田裕和其他几个田家长老面面相觑,吕布怎地如此厚待田丰,竟送这么厚重的礼物,难不成田丰这次要东山再起了。
“将军如此厚礼,让田丰何以为报呢?!”田丰并没有推辞,因为他看到了堂弟田裕和其他几个田家长老的脸上表情,忽然觉得心里很畅快,等大家都进入正厅各自相向跪坐,他才开口谦让道。
“元皓兄,可能你还不知道吧,现在朝廷百废待兴,朝中官位皆空置以待贤才,吕将军慧眼识英,已经在天子和太后面前举荐元皓兄担任御史中丞之职,不消我说,元皓兄也知道这职位可比你之前的侍御史之职高过一级。”郭嘉笑道。
“吕将军,不知这位是?”田丰认不出郭嘉,忙问吕布道。
“元皓兄,你怎么连我郭奉孝都认不出了?莫非老眼昏花了?”郭嘉哈哈笑道。
“原来是你这个浪子啊,多日不见,你咋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气色好了,脸色红润了,不像原来那么满脸青气了,也变胖了,哦,是不像以前那么枯瘦如柴了,好像结实很多了,不再是原来那个文弱书生了。”田丰经过认真地认辩,勉强认出面前这个大变样的郭嘉。
郭嘉笑道:“这些都是我家将军逼得啊,他强令我不准酗酒,不准纵色,不准吃丹药,每天逼着我跟王越大剑师学剑,我当时一气之下都想马上返回颍川,可是他派人把我监控起来,我想跑也跑不了,结果这十几天过去了,我身体结实了,胃口也好了,吃什么都香了,浑身到处都舒服了。”
“哈哈,你这个浪子,就是要有一个严厉的主公好好管教你一下,不然就你那些坏毛病迟早把你身体搞垮的。”田丰说道这里,拱手向吕布致谢道:“多谢将军把我这个小友从鬼门关里拉回来,我们当时都劝他别通宵达旦地饮酒作乐,他就是不听。”
“先生无需客气,奉孝是我下属,亦是我知己好友,如我手足一般,我岂能不好好爱护于他。”
田丰这才想起郭嘉刚才那句话,吃惊地问道:“将军果真愿意举荐我为御史中丞?!”
“那是当然,我久闻先生乃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之人,因宦官专权,英贤被害,先生愤而辞官归隐,而御史中丞正是监察文武百官,正需要先生这样的刚直之人才能担任,若是之前的那个韩馥,懦弱无能,怎奈当此大任。现今董卓贼子横霸洛都,擅立伪帝刘协,我大汉朝廷正值危急存亡之秋,需要各地忠义贤才救亡图存,先生当此之时,更不应袖手旁观,吕布恳求先生出山,与吕布一起,精诚团结,共扶汉室。”吕布非常恳切地躬身施礼道。
“田丰敢问将军之志?”田丰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表情凝重地问道。
吕布听到这句话,就知道田丰已经有一半归顺的心思了,剩下就看自己该如何表现了,不能再拿之前跟陈宫等人说过的话,而是说个实际点的:“昨日我曾与甄家长子甄豫、长女甄姜会面,他们把我近些日的事迹列举出来,甄姜还总结道,古有吕尚佐武王,今有吕布辅少帝。先生若问我平生之志,我的志向很简单,就是效仿我祖吕尚,辅佐少帝,中兴汉室,同时让麾下文武能臣皆能拜将封侯。”
“古有吕尚佐武王,今有吕布辅少帝,”田丰把这一句话默念几遍,猛然俯身下拜:“田丰愿拜吕布为主公,愿追随主公辅佐少帝,中兴汉室。”
吕布知道田丰跟董昭、郭嘉等人不同,他心里对汉室还是很有感情的,所以吕布就根本不泄露自己的野心,只是拿乃祖吕尚辅佐武王成就周朝八百年基业说事。
沮授在一旁目瞪口呆,他本来以为吕布要费尽口舌才能把自己这个好友劝服,谁知道吕布把“古有吕尚佐武王,今有吕布辅少帝”抬出来,老友就拜服了。
沮授把那句“古有吕尚佐武王,今有吕布辅少帝”在心里默念几遍,当念到第四遍的时候,他突然醒悟,虽说这句话把吕布可能有的野心束缚的死死地,但与此同时,这句话传扬出去,吕布的威望必定高涨,比曹操那个“清平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还要有影响力,因为吕布现在正好在十大辅臣的中枢位置上,天下人都看着吕布如何成就乃祖的伟业,跟着他必定会名利双收。
吕布说出这句话以后,心里也是有一丝后悔,这句话似是断绝了他以后篡位称帝的希望。
但他又一想,在这东汉乱世,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谁知道未来会发展到那一步呢,刘辩这样从小跟着道士生活的天子跟恋权的刘协很不相同,没准他真的会在日后主动禅位呢?!
谁知道呢,走一步说一步吧,但终归一句话,不管在何时何地,都要抓紧枪杆子,抓紧权力,即使做个臣子,也必须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
吕布赶紧把田丰搀扶起来:“元皓,得你之助,如久旱逢甘霖,又如猛虎添翼啊。”
田丰笑道:“主公无须谬赞,田丰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希望主公将来能够宽宏大度一些,能够包容田丰的刚而犯上的性情,只有这样,才能一展田丰之长。”
“元皓,我早知你刚而犯上之性情,我不以为忧,反以为喜。”吕布亦笑道。
“何喜之有?”田丰诧异地问道。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元皓乃一明鉴,我得元皓,便可明白身为主公的得失,如此可不断改善,渐渐变成英明之主,我因此而喜。”吕布又是一个漂亮的马屁。
“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这句话真乃至理名言,不知是那位贤人所讲,为何我从未听过?!”田丰拱手问道。
“呵呵,是我刚刚想到的。”吕布大言不惭地剽窃了李世民的名言。
“主公真乃英明之主,田元皓你这次真幸运!”郭嘉在一旁抚掌大笑道。
“真幸运?!”田丰诧异地问道:“我拜吕将军为主公乃顺理成章之事,何谈幸与不幸?”
“元皓有所不知,袁绍袁本初也想过来延请你,可惜被我无意之间听到了,便催促主公星夜赶来,不然你可能会被袁本初征辟走了。”郭嘉故意哭丧着脸:“若是被袁本初征辟走,你的不幸就开始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