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朗声笑道:“子治,本公知邴原邴根矩,知太史子义,又怎不知你刘政刘子治,你才兼文武,有勇略雄气,不羁于流俗,有清平大治之志向,实乃朝廷急需的人才!”
刘政原本投效公孙度被公孙度狭小气度所伤,连带着对吕布这样的主公亦带有几分挑剔眼光,但他却不得不承认,吕布在待人接物上,比矜持身份、气度狭小的公孙度高出许多,从吕布的神态举止看得出来,他对太史慈对自己都是非常看重的,这种看重是发自肺腑的。
但刘政本是北海人,与东莱人刘繇有过几面之缘,他对刘繇的印象还算不错,听吕布如此非议故交,他便不禁有几分怀疑吕布的眼光:“敢问奉先公,为何那般议论刘正礼?”
换做一般的君主,被刘政这样连番诘问,很有可能会拂袖离开,但吕布是带着穿越者高出一千八百年的历史高度来俯视刘政等人,所以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威严被冒犯,反而觉得刘政等人被那些世家操纵的舆论所影响,甚是可怜。
吕布微微一笑,反问道:“刘正礼是何等出身?”
刘政不假思索道:“汉室宗亲,世代贵胄。”
吕布又笑问道:“那举荐他们兄弟二人的人物是什么出身?”
刘政亦是不假思索道:“世家大族出身的大臣。”
吕布一摊手:“世家大臣举荐世家子弟,说出‘御二龙于长涂。骋骐骥于千里’的赞誉,说他们是龙是麒麟,这话怎能轻信?!子治。你应该知道刘繇之兄刘岱在讨伐董卓时的一些行为,刘岱若此,其弟刘繇又能好到哪里去了。
哎。若放在太平盛世,刘繇也可能是一个像他从父刘宠一样的清正廉洁的好官,可是他偏偏赶上了乱世,而他又实在不是济世安民的能臣,他若镇抚一方,迟早都会被周边的诸侯吞并。
他若真的慧眼识英,在一开始就应该招揽你们,你们也不必流落到辽东。
以吾观之。刘繇藻厉名行,好尚臧否,至于扰攘之时,据万里之土,非其长也。”
吕布这番对刘繇的评价,振聋发聩,太史慈和刘政都呆愣在一边。他们平时根本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现在仔细想想,发现刘岱已经沦为跟公孙度一样的货色,那跟刘岱为一母同胞的刘繇又能好到哪里去,刘繇虽然有救出叔父的英雄事迹。但跟横扫董卓西凉军、世家叛军、黄巾军如卷席的吕布相比,正如繁星之比皓月,黯然失色许多许多。
太史慈和刘政不约而同躬身致歉:“我们二人言语莽撞,还请大将军海涵。”
“你们是紧邻者迷,本公乃旁观者清,识人看人是一辈子的学问,我们都不可轻忽。”在勉励完太史慈二人后,吕布朗声笑道:“哈哈,不意今日得两英才,老天待本公何其厚哉!”吕布现在身为骠骑大将军,位比三公,便可自称本公。
太史慈和刘政听到吕布欣喜的笑声,心头一暖,对望一眼,翻身跪下道:“承蒙大将军看重,我二人唯有尺寸之功,实在愧不敢当!”
吕布连忙上前把两人扶起:“天下纷扰,此英雄用武之时也,两位可愿助本公一臂之力?”
太史慈并未直接答应吕布的招揽,而是动情地说道:“大将军,在下从辽东回转家乡,见黄巾猖獗,民不聊生,许多地方恰如大将军诗中所言,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大将军,在下希望您能速派出一支大军,扫平盘踞在青州的黄巾余党,还青州百姓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刘政也很激动地说道:“大将军,青州得黄河灌溉,本是沃野千里,若无黄巾余党猖獗,必能养育四五百万生民,怎奈黄巾肆虐,民众逃难,青州几成鬼域,大好良田尽皆抛荒,刺史孔胄、北海相孔融之辈皆坐而论道之辈,仅能徒守空城,不能镇抚一方,青州万民唯一可仰仗者便是大将军您,望您视青州民众如冀州民众,速发大军平定青州,我们青州人皆感念大将军之恩!”
吕布面露难色:“中央军扫平冀州、幽州、并州、兖州、豫州世家叛军和青州黄巾后,都已经疲惫不堪,需要休整数月,才能出兵,而且我们四面受敌,需要留下大军镇守,能够出境作战的兵力不多。”
太史慈和刘政脸上尽皆露出失望之色。
吕布轻轻一笑道:“不过,若要青州安宁,不一定非要中央军大规模出动。”
太史慈和刘政脸色缓和,带着希冀的眼神望着吕布:“愿闻其详。”
吕布笑道:“你们应该知晓,中央军已经大破管亥领头的四十万青州黄巾,并整编其中的精锐人马编为两个师的青州兵团,以管亥为主帅,以泰山人于禁为副帅,整训三四个月,即可开拔青州,一边清剿收编黄巾余党,一边整顿青州地方秩序,相信在一年之内,必能让青州旧貌换新颜!”
太史慈和刘政闻听吕布此言,尽皆大喜,但转瞬间他们又惴惴不安道:“青州兵团才四万人马,如何抵挡猖獗在青州的黄巾余党六七十万人马?而且还是管亥为主帅,他怎会用心?!”
吕布呵呵笑道:“青州兵团名义上是管亥为主帅,主要是要利用管亥的声望来招抚那些黄巾余党,实际上的主帅是于禁,青州兵团会稳扎稳打,对青州黄巾杆子各个击破,逐步壮大,而且青州兵团并不是孤军深入的,我会让张颌部和张辽部一左一右从两翼护住青州兵团深入青州,同时吕岱的渤海水师从渤海上,甘宁的黄河水师从黄河上会对青州兵团进行及时的援助。”
在随后的战略布局中,吕布调魏延部去河内郡镇守,调换未曾经历太多大战不甚疲累的张颌部到渤海郡南部镇守,张辽部在黎阳镇守,等青州兵团整训得差不多可以出兵时,张辽、张颌部各出动一半人马护持青州兵团往青州内部步步推进。
太史慈和刘政听吕布考虑得这么充分完备,都不再担心,忙不迭地称善。
吕布说完自己的战术规划,便带着一脸笑意望着太史慈和刘政:“你们想不想在这场平定青州黄巾余党的战役里出力呢?”太史慈、刘政齐声道:“固所愿也!”
吕布一副为难模样,目视崔琰,崔琰明悟吕布的意思,便在一旁插言道:“可是你们不拜入大将军帐下,他也不好指挥你们啊。”太史慈、刘政忧心于故乡惨样,一起扑通一声拜在吕布面前:“太史慈、刘政愿拜大将军为主公,终生唯主公所命是从!”
吕布上前将他们搀扶起来,朗声笑道:“得子义、子治相助,青州可定!”
太史慈、刘政拜吕布为主公后,这才确定吕布即便是看在他们面上也会出兵青州,心神大定,言语不再那么拘束。
吕布看到太史慈身后背有一张大弓,想起太史慈是三国排在前三名的神射手,便笑道:“子义,久闻你猿臂善射,弦不虚发,而本公向来也有善射飞将之名,今日难得一会,不如比试一番如何?”
太史慈初来乍到,自然推脱道:“末将不敢。”
吕布笑道:“子义,难道你善射之名是浪得虚名不成?”
太史慈虽然胡子留得很长,看起来很稳重,但毕竟还是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血气方刚,对自己的箭法非常自信,受不得吕布如此讥讽,脱口而出道:“就怕主公败了见罪末将!”刚说出这句话,他就后悔不迭,惴惴不安地看着吕布。
吕布轻拍着太史慈的肩膀:“子义,你放心,本公出道以来,不论是戟法还是箭法,都未遇敌手,无敌的滋味实在是太寂寞了,还真希望你能让本公尝到败北的滋味。”
太史慈见吕布不以为忤,呵呵笑道:“主公,那请您手下莫要留情,不然您真会败北的。”
吕布领着太史慈、刘政策马来到邺城瓮城里的校场里,黄忠正率领本部人马训练,吕布的亲卫虎戟骑奔腾而来,那些训练的士卒却视若无睹,全身心地投入在训练中,哪怕烈日当头汗流浃背。
太史慈不禁赞叹道:“真乃军纪严明、训练严格的威武雄师,难怪中央军能无敌于天下!”
吕布呵呵笑道:“子义,你只要用心带兵,将来亦能统领如此雄师。”
太史慈被吕布这番话激起了心中的无上豪气,他何曾想做那个郡吏,何尝没想过做一个万户侯。
吕布驻足在校场边,静静地看着黄忠练兵,并未打断他,中央军令有一条,不能以琐事中断训练。
过了半个时辰,黄忠操练完毕,吕布才上前对黄忠说道:“汉升,本公欲与东莱太史子义比试箭法,可请三军将士训练完毕后先不要离开,先来观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