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这次出兵,以雷霆之势,一举拿下洛阳、长安,收了司隶地区和凉州,因为推进的太快,很多郡的太守和很多县的县令都乏有能吏担任。
吕布在邺城建立的中央大学堂政治学院里面的学员经过二年学习和一年军中学习,可以踏入官场,但他们毕竟缺乏政治经验,吕布也不愿意自己的门生沦为汉灵帝鸿都门生那样一毕业就去做郡守、刺史,所以吕布政治学院的门生们以及从中央军里面军转政的人员,都是从县吏、郡吏做起,从来不会一开始就从县令、郡太守开始做起,这样一来,吕布属意的人员里面能够担当县令、郡太守之职的很少。
吕布本来是可以让驻防在各地的武将兼领县令、郡太守之职,但他已经定下了乡尉、县尉、郡尉、州将军等地方武职与各级乡令、县令、郡太守、州刺史分兵权,不再搞类似后世总督、节度使之类独揽地方军政大权于一身的设置,所以要用文人来做县令、郡太守的职位。
吕布凝视着面前的地图,还有一大片地方现在乏有能吏治理,纵然各级乡尉、县尉、郡尉都领兵到那里镇抚并着手编制乡兵、县兵、郡兵组成基层的防御体系,但乏有能吏处理政务,民心无法安定,地方秩序不顺,农商诸业不兴,朝廷无法得到税收,所以为每一块占领的地方找一个合格的治政官吏迫在眉睫。
沮授看出吕布心中的忧虑,他犹豫了一下。继而坚定地说道:“主公,那些被押往邺城的伪洛阳朝廷的官吏里,其实也有一些治政人才可资使用。其中有颍川长社人钟繇可谓治政大才,主公不可错过。”
吕布大喜,原来钟繇并未像荀攸那样逃离洛阳。而是被自己的军队擒获了,只是因为吕布之前一直忙于布置军事行动,根本没有时间去询问这些俘虏的细节,若是知道钟繇落在自己手里,早就去探视。
吕布忙问道:“钟繇何在?”
沮授见吕布的表情,知道自己先斩后奏的举措是对的,便笑道:“除了杨瓒、士孙瑞等少数世家重臣外,其他伪洛阳朝廷官员皆押在洛阳。等待主公发落。”
吕布紧锁眉头道:“本将不是交代过了,要把这些人押往邺城交由天子发落吗?”
沮授忙躬身道:“启禀主公,这些伪朝廷官员虽然都是随从王允、袁隗等人扶持伪帝刘协,但他们多数都是才德兼备之士,若是交给天子发落,天子年幼必不肯以天下大局为重而赦免他们,所以卑职与郭奉孝、贾文和商议过。决定先把这些才德兼备之士暂且关押在洛阳,待击败袁绍后,交由主公发落。”
吕布怒道:“你们为何不先向本将建议,却先斩后奏?!”
沮授、郭嘉、贾诩躬身致歉道:“启禀主公,主公先前曾授意军务院可修正主公错误。当时主公因憎恶王允等世家重臣,迁怒于其他世家臣子,卑职均不敢直面进谏,只好先把那些人留在洛阳。”
吕布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颁下了一个法令,授意军务院这些军师们一个特权,若是他们共同认为吕布的决定有误,即可代替吕布颁发命令以修正吕布的错误。
吕布之所以推出这样一个权力受限的举措,是因为他发现自己有时的决断完全不像一个合格的政治家,太过感性而缺乏理性,比如这次就因为长久以来对世家人物的厌恶,而忽略了钟繇这样来自世家的人才。
经过沮授、郭嘉、贾诩这三位军师的提醒,吕布沉下心反省了自己对世家人才不该有的厌恶抵触心理。
吕布清醒地认识到,治政靠的是书本上传承下来的治国智慧,而这个时代的书籍大多都控制在世家手中,大部分读书人都来自于世家,所以大部分治政人才都是世家子弟,毕竟像阚泽那样没有条件也要创造条件地读书的贫寒子弟是凤毛菱角。吕布想要地方政治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他就必须要倚重世家出身的读书人,毕竟他不想像董卓那样建立一个武夫政权。
当吕布决意回军冀州后,便领本部近卫师、赵云师、徐晃师、张颌师班师回去,吕布和赵云领四部所有精锐骑兵、精锐马弓弩兵共四万人马先行一步,郭嘉、阎行、李严、邓芝、蒋义渠、吕威璜、吕旷、吕翔跟随吕布,沮授督徐晃、张颌领所有步兵、步弓弩兵、器械兵、辎重兵在后面缓行,贾诩留在宛城继续执行跟荆州本土世家的结盟运动。
沿着官道,纵马驰骋两日后到达洛阳城,大军在洛阳城里休整一日,吕布利用这一天的时间面试那些伪洛阳朝廷里和地方郡县里抓捕过来的世家出身的官吏。
董卓、袁隗、王允、杨瓒、士孙瑞这些人拥立起来的洛阳朝廷在吕布的强力压制下,只占据了司州河南郡、弘农郡、京兆郡、扶风郡、冯翊郡这些郡以及下面的四五十个县城,董卓麾下多是粗野不文的武夫,自然不能肩负起治政一方的重任,所以董卓迫于无奈,只得继续让各地的世家子弟留任郡太守、县令以及郡丞、县丞职务,当然朝廷各个衙门的政务亦是由世家子弟打理。所以洛阳朝廷的朝堂和地方政务都是由世家把持,董卓又没有牢牢抓住地方的军务,所以一旦董卓身死后,西凉军便如一盘散沙。
吕布虽然被迫暂时启用世家人物做各地郡太守和县令,但吕布启用亲信将士充任各地郡尉和县尉,掌握了地方郡县兵,枪杆子掌握在手里,笔杆子也要跟着走,所以吕布不惧重蹈董卓的悲剧。
吕布用了整个白天,把这两百多名官吏做了一下面试,当暂时突破了自己对世家人物的偏见后,吕布发现这些世家子弟虽然偶有素餐尸位之辈,但多半不是素餐尸位之辈,他们秉承家学,都有一定的才学,有些甚至可以说是诸子百家无所不通的博学家。
不过这里面有一些人物怀着门第偏见对拜寒庶出身的吕布为主公甚为不齿,吕布也不齿他们,吕布见他们对自己态度不恭,便把这些人物继续关起来做劳动改造,通过艰苦劳动以磨砂他们身上的骄娇二气。
有一些人物是像郑浑那样的,虽然是世家子弟熟读诗书但对治政不感兴趣,反而对其他行业感兴趣,只是迫于家族的压力才做官吏,吕布便根据他们的特长分配他们去中央军治下的许多部门去,比如有些人就去郑浑所在的军备部。
剩下的只有九十多个勉强胜任地方父母官的职位,吕布便问询他们的治政理念和治政经验,按照他们的经验和理念分派到不同的郡县治政,但这些文官都不得在家乡为官。
在这九十多个人里面最让吕布看重的莫过于钟繇。
钟繇,字元常,颖川长社人,出身望族,祖先数世均以德行著称。曾祖父钟皓“温良笃慎,博学诗律,教授门生千有余人”,祖父钟迪因党锢之祸而终身没有做官。父亲早亡,由叔父钟瑜抚养成人。先举荐为孝廉,做了尚书郎,并在阳陵任县令,历史从此进入拐点。
历史上,钟繇曾被迫在李傕朝廷里做事,后来献帝逃出长安,钟繇扶持有功,受封尚书仆射。西凉豪杰马腾、韩遂拥兵有图曹之志,曹操正欲讨吕布,以关西为忧,得荀彧推荐,遂表钟繇为侍中,以司隶校尉的身份督关中各路军队。钟繇到长安,陈书祸福,马韩就各自息了念头,派子为质。
曹操同袁绍战于官渡,繇送马两千匹,正遇曹军缺马,于是曹操写书信一封表彰其功,赞他为“萧何”,后袁尚派郭援为河东太守,结连马腾,众臣都劝钟繇弃河东,钟繇不应,派张既说降马腾,共引兵击河东,郭援率兵渡河,才一半,钟繇和马超一同出兵击之,大破贼兵,后又领兵大破河东乱民卫固等。洛阳少民,钟繇徙关中民及降者,洛阳数年后复兴,钟繇功不可没。马超作乱关西,曹操征之,钟繇也随征,供应粮草,无所缺。
曹丕代汉,任廷尉,封崇高乡侯,与华歆、王朗并为三公,名显当时,曾先后数次向曹操、曹丕上书减少刑种,未得答复。明帝即位,迁太傅,后卒,魏明帝亲为送丧,子孙封列侯。
钟繇是著名的书法大家,经常与当时的书法名家曹操、邯郸淳、韦诞、孙子荆等人在一起探讨书艺。他自己更是竭精殚智,研习书法,白天与人在一起,就在地上画字;晚上睡觉,就用手指在被盖上练习,连被盖都常常被划穿了。他师法蔡邕、刘德升等,博采众长,兼善各体,尤其是楷书,可以说是前无故人。
钟繇年近四旬,身量高大,颌下长髯,颇有气度,虽然在此之前因为荀彧、荀攸兄弟相劝,钟繇在洛阳跟吕布失之交臂,但这一次两人重新会面,钟繇根据吕布这三年来的政绩,对吕布刮目相看。
两人深入交谈一番,相谈甚欢,吕布因钟繇在京兆一带做过官,熟悉那里的情况,便欣然委任钟繇为京兆尹,命他镇抚长安,钟繇欣然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