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父母肯定不会拘着儿子在家。
果不其然,姐弟俩回家把情况一说,姜秀芳第一反应是去拿钱。
儿子要去嘉市做生意,总要有点本钱。
家里开春这大半年的收入,加上卖了两条大肥猪,加起来也才八百块钱。
屋头其实没什么钱,只是一直没拿去存。
好在每年林绪清还能去外面帮人犁田挣个三五块的。
零零碎碎加起来,大钱都不多,多是十块钱一沓一沓叠起来的。
“我再翻一下存折,看下有没有要到期了的,把钱一起取出来。”
家里庄稼地里收的粮食卖的钱,还有家里肥猪卖的钱,都是姜秀芳收起来了的。
林全贵和王钰两人挣的钱,也没多少。
所以这会儿要做生意,也全靠老两口的财政支持。
“妈,家里钱没到期的话,暂时从我们那里拿也可以。”
林蓉还有三千私房,都拿出来支持弟弟的事业她也没意见。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剩下的就是置办与摄影相关的设备了。
林全贵思考再三,还是选择了联系自己远在邻省的师父。
师父当年说他颇具天分,还让他回家把婚结了就继续跟着干。
可惜他回家了就不想再出去,终究是放心不下家里。
这也算是辜负了师父的一片苦心吧,也不知道现在联系他老人家,还肯不肯认自己。
林全贵很惆怅,给师父打了个电话,那边听说他打算从新拾起照相这门手艺,也有些惊讶。
当年的得意弟子,退出摄影这一行八年之后又要从头再来,作为师父有什么感想?
师父他老人家抽了根烟,又翻看了一下弟子以前拍的老照片,然后给大徒弟打了电话,把大徒弟招了回来。
“你师弟准备在嘉市开一家照相馆,他需要摄影器材,你现在不是做这个吗?过去支应两天。”
师父?
您没搞错吧?
我可以给他送器材过去,支应两天是什么鬼?
是让他在那边指导师弟怎么开照相馆,还是怎么照相啊?
他现在做摄影器材这一块儿的生意,一天应酬都搞不赢,哪有那么多时间跑去给别人的照相馆坐镇。
等等。
“哪个师弟啊?”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有哪个师弟家在嘉市?
“八年前回老家相亲然后就杳无音信的那个。”
“师父,你不是说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吗?”
大徒弟惊悚瞪眼,师父当年多气愤啊,连人家结婚请他,他都没去。
他自己不去也就罢了,他还不准师兄弟们去。
看把他小心眼的!
现在一听人家要重新入行,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去了。
您就不能稍微,矜持一点?
“师弟打电话来向您求助了?让您去帮他?”
不可能吧,就林师弟那要强的性子,把话憋死在肚子里他也不肯求人的。
“没有,他就是来告诉我一声。”鸭子死了嘴硬,明明是想求助,却又开不了口。
“所以,人家根本就没有向您求助,您就巴巴地要把您的大徒弟打包送过去给人当小弟?”
我是捡来的,林师弟才是亲生的徒弟吧?
“谁让你天分不高呢?你要是天分高,也不用转行做摄影器材了。”
“也就这点用处了,他现在想重新开始肯定抓瞎,你送东西过去,也能顺便帮他理一理。不过……”
大徒弟眼含期盼,师父总要让他教训一下那个一言不合就退圈的师弟吧?
“你不要白送摄影器材给他!”
呵呵,我又不傻,还白送!
我也是靠经商养家糊口的好吗?
“就随便打个折吧?八折?算了,还是六折好听。”
“要不,我打三折?”
“你舍得啊?”
师父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别以为他不知道,现在徒弟们都叫他这大徒弟铁公鸡。
“其实我觉得九点九折最好,做生意就要长长久久,才能红红火火嘛。”
“做生意还要六六顺呢。”
“少给我瞎掰,他估计九月份开业,等个十来天,你就过去。”
“是是是!”
您这么积极地千里送徒弟,人家也不一定肯接受啊。
他那个师弟,可不是个轻易肯接受别人帮助的人。
跟个顽固的老古董似的,也不知道怎么生成的性子。
“对了,你师弟家好像有个闺女,六岁了,你过去,总不好空手过去吧?”
师父,我就算是捡来的,就算天赋不好,您也不用这么对我吧?
大徒弟咬牙,幸好他心胸开阔,否则非要被师父的偏心眼儿给气死不可。
“他们家日子不好过,小丫头九月份开学就读一年级了,你这个当大师伯的第一次见侄女,总得带点见面礼啊。”
“开学了,小学生需要的那一套,你知道吧?”
知道啥啊,我家睿睿开学的东西都是我老婆准备的,您真会给我找事儿。
“你可别拿睿睿的东西去糊弄人,睿睿是男孩子,和小姑娘用的是不一样的。”
得!不仅我这个大徒弟是根草,现在连我儿子也成了草了是吧?
林全贵并不知道自己一个电话,就打扰了师父师兄的安宁。
他既然决定再次从事摄影一行了,就打算亲自去一趟邻省。
听说师父定居的是邻省的省会城市虞城,他必须得亲自过去一趟。
向师父取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虞城那边发展比这边快,在那边进购的摄影器材也应该会先进一些。
时隔八年,腆着脸上门,林全贵心里也很忐忑。
不过,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得先把女儿的户口转到嘉市,然后带她去附近的学校参加小学招生考试。
女儿学前教育这一块儿,是她的老师在帮着启蒙,他还不知道小丫头能不能考上一个好点的小学。
好在,南区那一块儿是嘉市的教育中心,学校都还不错。
林小满在金宝斋休养了三天,身体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离开学也没几天了,童乐被魔都那边的爹妈催了一次又一次,就是不肯回去。
“外公,我也不是不想回,我就是想在您这儿寻求点儿帮助。”
饭桌上,钱老笑眯眯地望着自家外孙,却又一次冷酷地拒绝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