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电话那头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
“喂?我说的话你听到没得?”
“喂?喂?”
“他啷个不说话呀?”
夏春花把手机递给女儿,脸色有些难看。
“哎呀,妈,他挂都挂了,说啥子话嘛?”
“你也是,说这么直白干啥子?”
“你直接说,我们担心小满,以后他娶了别的女人,就对小满不好,让他把房子转到姐姐名下,以后等小满长大了,再让姐姐转给她不就行了?”
想要骗房子,王珠肯定觉得不可取。
但如果想要把这套房子争取过来,她觉得还是有一点点把握的。
在她的想法里,妈妈其实都是疼爱自己的娃娃的。
就算她姐姐在外面这么多年没有跟家里联系,但每次打电话还是会提一下小满。
她肯定也想这个女儿。
把房子要过来,也是让哥哥和嫂嫂先搬进来住,主要还是做生意,需要在城里头有个落脚的地方。
但以后,这套房子总归还是姐姐的。
姐姐可以把房子用来养老。
而且,姐姐的房子,以后还不都是小满的呀?
想必她长大了也懂事,不会跟她亲妈去争。
“我这么说不对吗?小满是王钰生的,娃儿没给她,房子是不是该分给她?”
“……”
王珠不知道该怎么和老娘沟通了。
这一头,挂掉电话的林全贵,看着从自己眼前过去,被服务员恭恭敬敬迎进包厢的人,愣了一下。
那个女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再朝那边看了一眼,那边的人似乎感受到了这道目光,朝他和气地点了点头,就进了包房。
“长得好像……”
等女人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回过神来。
“我说小林,你看什么呢?”
一人拍了拍林全贵的肩膀,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章辉。
他其实也算是林全贵师父的朋友,但也是后辈。
所以,受邱老先生所托,对林全贵一直颇为照顾。
见他站在自己包厢门口发呆,就出来叫他。
“没什么,就刚才看见有个人眼熟,进了走廊尽头那个包间。”
“那肯定就不是你的熟人了!只是长得像而已。”
“为啥子啊?”
“你怕是不晓得那个包间进去的,都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一般情况下,不是帝都那几家大姓的人,都是进不去的。”
“你未必认得到这样的人啊?”
说着,他又笑着拍了一下林全贵的肩。
“你小子如果认得到这样的人,也不用我来给你引路了。”
今天这个聚会,说起就是这次有望获奖的一群人的聚会。
但实际上,也就是个老带新,带入摄影界的圈子,今天这一出,才是迈进摄影师圈子的第一步。
以前,你都只能说是个照相的,而不能称之为摄影艺术。
“但我认识章哥呀,在帝都这边,章哥的名头也不小了,兄弟还需要哥哥的照顾。”
沉默寡言的男人,也学会怎么跟人说话了。
而且,他说得还很一本正经,从他的表情到语气都完全看不出是在拍马屁。
“你这娃儿,你师父还说怕你被人欺负,他哪里晓得,进了这个染缸,很快你就会成长起来。”
章辉也是笑,把他拉进屋头去。
最先就是给大家介绍林全贵。
而林全贵,也渐渐忘了刚刚的事,从最开始有些局促,到后头跟一桌人都能谈笑风生。
虽然不能像有些文化人那样附庸风雅,但你只要说到摄影,他总是有自己的独特见解。
也难怪,他拍的一那张照片,能在全国大赛上引起不错的反响。
中间章辉还不忘夸他。
“你这不是和大家交流得挺好的吗?我看你也能适应帝都这个生存环境,这次在这边学习的时候,好生花些功夫。”
“对了,你是不是不会英语?”
“到时候如果去参加国际上的大赛,获奖的话,你就要带翻译出国,到时候,你自己怎么也得会两句日常用语。”
“你看你是自己学一下,还是请个老师也跟着培训一下?”
“哪里有那么好的事,就我这个水平,能参加国际赛事都不一定,莫说获奖了。”
林全贵在小地方摄影,哪怕是年轻的时候翻山越岭,走了很多地方,他也没对自己的摄影水平有一个足够的认知。
觉得章辉对他的期望言过其实。
“我看你啊,也不要太妄自菲薄,等到后面看嘛。”
章辉笑了一下,他看人很准。
林全贵比在场很多年轻摄影师都要踏实。
他如果不耽误那么多年,现在早就跻身知名摄影师的行列了。
可惜,输在了起跑线上。
没有得到更好的正统教育,走了野路子,就失去了很多康庄大道。
他是承认邱老的水平,但他毕竟不是学院派,就得不到很多自诩专业人士的认可。
但谁又知道,邱老爷子曾经去做过战地记者呢?
这些学院风气浓郁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战场上的硝烟。
他们如果去翻看几十年前的老报纸,就能从里面看到一些匿名的战争照片,那很多都是像邱老一样的隐士拍下来的。
当时他们凭着一腔热血,现在隐退下来,也是凭着一颗为低调的为艺术献身的心。
此时的林小满,还不知道她爸爸挂了外婆电话的事。
更不知道她外婆是为了房子来的,她还以为只是想要点钱。
二姨带着外婆照旧住了旅馆,之前是林全贵领他们来的。
现在她们自己来住,虽然只开了二十块钱一晚上的标间,夏春花还是有些舍不得。
“你们不能这么多人住一个标间哦,大姐你再开一间嘛。”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但这也太多人了。
“我们是一家人,孩子不可能分开,老人晚上又要照顾。妹子你就通融一下嘛。”
其实王珠在外头还是很会说话的,笑眯眯的,又有礼貌。
人家看她们确实老的老,小的小,也就没多管了。
十一月底,已经算是寒冬了。
窗外的月亮泛着一丝白,月光透过纱窗,洒进女孩儿的闺房。
床上的两个小姑娘,正压低了声音说着悄悄话。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