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愿意去,那你就想想办法。”
林夫人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茶,笑看着儿子,
“佳佳这孩子,心气儿高,让她去贵族学校,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
“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妈你也别太惯着她了,我们家的孩子,不论男女哪个是被娇养长大的?玉不琢不成器!”
“是啊,林家的孩子,就没有一个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过,我和你爸爸当年就说了,如果是女孩儿,我们一定不会让她吃你们这些男孩子吃过的苦……”
林夫人目光悠远,回想起自己刚怀孕那阵儿,和丈夫是有多期待肚子里的是个小姑娘。
那一定是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把所有的珍宝都捧到她面前。
林原:感情我们这些男孩子都该吃苦啊?
“那就更不应该让舒佳跟我们走一样的路了。”
“本来也不该……”林夫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最后尾音模糊了。
林原也没听见她说了什么,他陪着林夫人坐了一会儿,就得去训练了。
而林驰借了一辆部队的jeep准备开车带他妈一路南下,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林家两个儿子,大儿子忙,小儿子更忙,因为他忙着叛逆,忙着出去玩。
就这样说要开车带妈妈出去旅游,是绝对没有过的。
“妈,我们这次,就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我们也不规划路线,就这样开,开到哪里你觉得风景美,我们就停下来。”
林驰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毕竟,在他爸知道他把人家老婆偷偷带出来之后,还不知道怎样发火呢。
“你这小子,难道有空带妈妈出来玩,好,咱娘俩出去,把你哥和你爸都丢家里!”
于是,林驰才开了没两天,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那位首长大人,在电话里暴跳如雷。
“你怎么回事,林驰你是不是疯了,你把你妈妈单独带出去?你小子是欠鞭子抽了是吧?”
“爸,您听我解释啊!”
“我不想听,听什么解释?我只想揍你!你敢拐带我老婆,信不信我以后让你娶不了老婆?”
“……”林驰呵呵笑,“爸,这可是您说的,您最好说到做到,我还不想娶呢!”
林云崖在那头瞬间没了声音。
遇到个不要脸的儿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还听到那头妻子在喊儿子:“小驰,快过来,鱼烤好了!”
“什么鱼,你带你妈去哪里吃鱼了?她以前吃鱼被刺卡到过,不能吃那些有细刺的鱼。”
“我跟妈在小溪里捉的,行了,爸,我这边带走我妈也是为了让家里消停一段日子。那对母女没找你麻烦吧?”
他这头看到来电显示就挂了,郁婉莹那头指不定就找上他爸了呢。
“哼,军区的电话,不是谁都能打进来的。”
“行了,这次你如果想陪你妈,就多陪陪她。但是不准带她去危险的地方,不能刺激到她,知道吗?”
林云崖这边,军区的事儿就够他忙活了,平时没法子照顾到妻子。
而当年出事那段时间,也正是他晋升的关键期,他顾得了国家,就没办法照顾好妻儿。
以至于,当他回来时,发现妻子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已经到了不送疗养院都不行的地步。
林驰这边挂上电话,就见他妈妈已经在给他挑鱼刺了。
他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记得,从小到大,妈妈碗里永远是一块块没有刺的鱼肉。
而这些,全是他爸一手包办的。
父亲大人就算在外面再怎么忙,回到家都是伺候妻子的一把好手。
他和哥哥也一度以为,林夫人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这一辈子都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而这样的生活,在家靠父亲,出嫁靠丈夫,老了靠儿孙。
可现在呢?
“妈,你能自己剔干净鱼刺?”
“傻儿子……”林夫人把剔干净的鱼肉放儿子碗里,“在你爸爸面前,妈妈可以什么都不会,但在你面前,你妈妈就是你妈妈。”
“……”这话怎么在妈妈嘴里就变味儿了呢?
溪边流水潺潺,烧烤架下面炭火还很足,新鲜肥美的烤鱼香飘十里。
一对母子,在溪边悠闲地野餐。
这样的画面,远远望去,就是一处风景。
“妈,外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看着他妈,林驰又不禁想起,那个跟自己眼睛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姑娘。
“你外婆,是那个时代的大家闺秀,她美丽,坚韧,善良,优雅。既可以优雅地穿梭于各界名流的宴会舞会,也可以扛枪杀鬼子,飞刀斩敌首。”
林夫人对母亲的记忆并不深,家里为数不多的照片都被父亲束之高阁。
她对母亲百分之八十的认知,都来自父亲的口述。
“你外公,爱的就是你外婆神采飞扬的模样。”
“那我,跟外婆的眼睛,真的长得很像吗?”
“非常像……看你外公对你的偏爱就知道了。”
林驰觉得,外公也并没有多偏爱他,只是经常把他带在身边,对他依旧严加教导。
后来,他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偏爱。
那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所有的原则,在一个人面前,都会变成没有原则。
林舒佳正在自己家里砸东西,因为林家人没有一个搭理他们,连保姆都不肯透露林夫人的行踪。
而她,明明是林家唯一的千金,那个保姆,凭什么不听她的话?
“我改天一定要让妈咪换掉她!”
再次踢翻了家里一条小凳子,林舒佳的气依旧没有消。
“这话,你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去了林家可千万别这么说。”
郁婉莹把女儿的东西收拾好,不赞同地对她摇头。
“怎么不能说?什么家里,林家才是我家,我姓林,这里是你家,是张家!”
林舒佳哭着对郁婉莹大吼,还引来了外人的注意。
“佳佳,这是怎么了?表嫂,你跟佳佳吵架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外面进来,推开门,扫了一眼地上的一片狼藉,才笑眯眯地看向屋里的母女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