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日进宫,让府中下人早早去喊陆灏,半个时辰了还不见人影,他额头青筋直跳。
“爹爹您别生气,大哥兴许就快到了。”旁边的女子缓缓开口,声音温柔,说出的话无形中又惹了丞相对陆灏的不满。
“快到了!这都什么时候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到漫不经心的声音:“我是不是还得谢谢妹妹帮我说话?还是得谢谢妹妹帮我挑起父亲的怒气?”
女子脸色一白,转头睁大眼似乎不明白他的话,陆灏见她这模样低头嗤笑一声,并未再开口。
反倒惹得丞相大有当头将他骂一顿的可能,他勾了勾嘴角,今早阿棱就告诉他一个消息,花慕芸也会入宫参加寿宴,他却仍想要气气他,大概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乐趣了:“若不然父亲今日带着妹妹入宫便是,何需等我?”
丞相脸色一黑,女子往后站了站,眼底不明显的闪过一抹幸灾乐祸,转瞬即逝,低着头没吭声。
“你!你!”
“父亲,您还是消消气吧,我不去便是了!”他说着便要往回走,大有种真不去的样子。
丞相被他气得眼前一黑:“站住!今日容不得你胡闹!”
陆灏背着他,脸上笑意更深,心情好了许多。
即便纨绔,但他嫡子的身份却是不可否认的。
所有人皆知丞相有个纨绔嫡子,却甚少有人知道还有个庶女。
陆灏转过身来率先往府外走去,直接进了后面那辆马车。
站在丞相身后的女子脸色有许些难看,攥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维持住温柔的表面。
陆灏掀开竹帘,透过那一点缝隙看去,瞧着那一幕,脸上笑意更是灿烂。
娘亲逝世之后,次年父亲便纳妾,而后有了女儿。
外人兴许不知道,他却清楚的看到娘亲是如何死的。
陆灏脸色陡然转冷,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中发愣。
丞相深吸一口气,带着她前后脚上了马车。
他们到了皇宫之外时已有些人到了,皆是跟着领路的公公入了宫,朝着明华殿的方向走去。
这刚一转身就瞧见陆灏笑容明媚的招惹起了几个姑娘,顿时脸色更加黑沉:“陆灏!”
听到声音,陆灏收回刚刚随意扫过一圈的目光,看向丞相:“你今日给我收敛些!”
“哦。”他应得漫不经心。
一身红衣衬得他那张俊容尤为引人注意,手中折扇摇晃,将纨绔的气质展现得淋漓尽致。
却在余光扫到一个人影是蓦然站直,手臂僵了僵,稍微有些收敛,脸上神色正经了几分。
余光看到的人影正是刚从马车上下来的花慕芸。
陆灏飞快收回的目光并无人见到,花慕芸离得远,更是没瞧见。
直到领路公公到来,陆灏方才跟在丞相身后。
他所谓的妹妹余光一瞥,见他似乎真收敛了不由得有几分奇怪。
若是按这些年的了解,似乎不太应该。
她刚想往后看却毫无征兆对上陆灏的目光,笑意未达眼底,冷得人如如坠冰窟,她愣神几秒,在自己的记忆中好似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目光。
陆灏很快就转回目光,她却不敢再想往后看去,只低着头跟在身后。
陆陆续续有人进了明华殿,殿内已有不少使臣落座。
包括五皇子皇甫千恒与雁烩也早已被安排了位置,此刻正在殿内。
皇甫千恒素来不喜参加这些宴会,即便是御冥帝国也很少。
如今在这寿宴上,他眉皱起,有些不喜。
目光扫了一圈,在瞧见门口进来的那一抹月白色身影时,他默默调整了坐姿,坐得端正。
雁烩无意中瞧见他这细微小动作顺着他目光往殿外看去,印入眼帘的那道身影让他愣了一下,错愕浮现在眼中。
逆光而来的皇甫千暝抬了抬手,整了整袖袍,眸子微抬,直接往偏角落的地方坐下。
虽是没有故意引起注意,但素来甚少出现在人前的三皇子一出现难免引起一些目光,不少人有些惊讶。
若说上一次是走错,那么这一次便是特意来参加寿宴。
就连雁烩也没想到寿宴上会见到三皇子,耳边还响起皇上的话语,他闭了闭眼叹了口气。
苏子衿与父亲进入殿内时扫了一眼,眼底压着一抹惊讶。
今年的寿宴确实热闹了,怕是想要看戏的多吧?
她敛下眸中神色,跟着爹爹往左下的位置坐下,一如上次的安排,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位置,无声叹了口气。
暗暗祈祷过会某人若是出风头别把她拉上。
要知道她苏子衿可是苏家的人,拉上她也就意味着扯上苏家。
“八公主到——”
刚一坐下,殿外就传来一道声音,苏子衿抬起眸子望去,见重姝言面带笑意的走了进来。
重姝言是天凤皇室唯一剩下的一位公主,盛宠不娇,大方有礼,然而苏子衿与她目光对上的时候却在她眼中看到那一闪而逝的杀意。
她明显感觉得到那抹杀意仅仅针对她。
她手中把玩着空酒杯,低垂眼睫,想起几次遇上她时的情形。
重姝言早在进了殿内便看到苏子衿的身影,很快就收回眼神落座。
“辰王到——”
“辰王妃到——”
外面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个随之进了殿内。
在苏子衿喝了第二杯茶的时候,北渊尘终于出现了。
只听一声尖细的声音落下,她抬起眼眸望去,一到墨色的身影便出现在眼中。
“摄政王到——”
这一声落下,整个殿内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殿外。
北渊尘随之踏入殿内,脸上神色淡淡,黑瞳深不可测,一袭墨色锦袍着身,矜贵亦霸气。
见到他的身影便让众人想起几日前荣国的血腥事件,那个带着王弟尸体离开的荣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弱弱的收敛起了自己。
自他一进来,整个明华殿内的空气以肉眼可见的凝结如冰,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压低了说话的声音,生怕一言不合就使得这寿宴见了血。
只除了那角落里的皇甫千暝依旧安安静静不为所动的坐着,其他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北渊尘阴晴不定的性子。
北渊尘坐到苏子衿身旁的位置,见到她时眉梢微扬,眼底浮现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