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执掌天下权柄(四)
徐璠笑道:“公子说的是也不是,这块玉佩的确对于王爷来说意味非同寻常,但王爷即是将这玉佩给了公子,公子就该接着,王爷赏识你,自有王爷的道理。”
刘赐露出苦笑,说道:“本公子不过是一个江南的公子哥儿,着实受不起这等青眼。”
徐璠笑道:“这是姚公子过谦了,你如今何止是一个‘公子哥儿’,你可是这江南地界的第一大红人,都知道司礼监指着姚公子办事情,万岁爷也指着姚公子挣钱财修宫殿,得万岁爷和司礼监的青眼,姚公子还不是独步天下的架势?”
刘赐想到自己今非昔比,但也着实想不到自己在这些掌权者的心目中已经厉害到这个份上。
徐璠看着刘赐愣神,他干脆将那“卧龙”雕纹的玉佩塞到了刘赐的手上,笑道:“姚公子是天底下第一等大红人,王爷对你这般青眼,自也是觉着和公子想必是投缘的,说白了,王爷是清流,是日后要变革天下的储君,王爷需要一些像公子这般的年轻人协助他执掌天下。”
刘赐拿着那块玉佩,只觉得这玉佩又沉重又烫手,他意识到裕王爷对他的重视,他自是觉得又获得一大块权柄,但他同时难免感觉到压力,他得到裕王爷的支持,意味着他陷入更加复杂的政治斗争局势之中,他和司礼监的关系会更复杂,而更危险的是,他“姚公子”拿了这东西,就意味着投向裕王爷那边,这样的话,他就彻底站在严党的对立面,而如今大明的半个天下是严党的,他这样等于在和半个天下作对。
刘赐不禁看向柳咏絮,柳咏絮一直在一旁没说话,她自是把眼前的情势都看在眼里,她对于政治局势的感知自是比刘赐还要敏锐,她此时掂量了片刻,她不想帮刘赐,但眼下她看着刘赐如此纠结,她着实又觉得他们好歹是一条船上的,她还是得提点一下。
柳咏絮就对徐璠说道:“难怪徐公子来得这般快,咱们公子在这儿会客才第二天,裕王爷的人便到了,想来明天严党的人就该来了吧。”
柳咏絮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她预料的事情比刘赐想到的更多,她知道刘赐如今是江南崛起的天底下第一号红人,严党和裕王府自然都要拉拢他,只是这裕王府着实是下手快,抢在严党前面了。
徐璠听着柳咏絮这不客气的话语,他仍是不卑不亢,微笑道:“姑娘说的是,严党自然也紧张着要拉拢姚公子,裕王爷则是一封书信南下,命我立马登门前来,以表诚意,我徐某不妨说句实在话,裕王府如今的确是弱小,但裕王是储君,天下正直臣子和士人的盼望都是裕王的身上,天下百姓都盼望着裕王能早日登极,一改如今天下的乱象。”
说着,徐璠看向柳咏絮,说道:“姑娘方才也说了,当今天下,皇帝怠政,数十年不上朝,一心迷恋修仙之道,身为君父,却不尽君父之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皇帝这般怠政,只得依靠严党来掌控天下,于是朝政黑暗,朝局腐败,都说严党作恶多端,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个作恶的根源的皇帝身上。”
徐璠这话说得语气平淡,但刘赐和柳咏絮却都已是听得冒出一身冷汗,徐璠这话简直说得比柳咏絮方才所说的还要狠,直接将“作恶的根源”指向嘉靖皇帝。
刘赐连忙说道:“徐公子,这话……”
徐璠笑道:“无妨,四下无人我才敢这般说,我自是知道,如若这话被锦衣卫听见,我们徐家可遭灭门之灾,我是听着姑娘方才那般说了,我觉得我和公子、姑娘着实是投缘,我才这般推心置腹。”
刘赐苦笑着,他觉着这是一个个庞大漩涡袭来,不停地将他席卷进去,他并不想这般被各方“重视”,但各方都在使力地拉拢他,推着他走向更加高的地位。
但是他听着徐璠说出“推心置腹”四个字,他又感觉到某种默契和信任,他觉得天底下如果有哪一方势力他是能够信任的话,那必定是裕王府了,毕竟张居正是他的偶像,裕王爷代表的试图变革天下的政治势力是天下士人都向往的。
徐璠观察着刘赐的神色,他知道刘赐仍是犹豫着,他越发镇定地微笑着,他知道刘赐的困惑和难处,毕竟接了裕王爷的玉佩,意味着获取更大的权力,但也意味着卷入更加凶猛的政治漩涡,对于眼前这个少年人来说,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