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跟着陆羽,四处闲逛起来。
雷清元有种感觉,陆羽是在寻人。
如此逛了半天,陆羽终于停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雷清元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
“陆羽?是你。”
央金达娃正在一鼎香炉面前进香,她一看陆羽,就走了近来。
她关切地道,“要不我们出去走走?”
陆羽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陆羽,格桑的事情,我非常抱歉,这是我的过失。”央金达娃轻叹。
“藏民受人欺凌,死于非命,下此毒手之人,还是外界的修行者,这一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沉默半响,没见陆羽回话。
央金达娃又道,“大雪山的那条青蛟,本是两千多年以前,内陆的修行者所留,我们才姑且放任。谁知,发生了不幸。”
“等我到了元婴,我就带人去内陆......”
央金达娃轻声述说,言语之间,皆是愧疚。
至于她为何要带人去内陆,又是为了何事,不言而喻,而且陆羽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这话一出,陆羽有了反应。
“还有多久,你才能迈入元婴?”
他问。
他看得出,央金达娃在这几年亦是进步神速。
也已是金丹大圆满。
当然,这并不让陆羽意外,反而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不然他也不会寻到此地。
央金达娃的身份,不是那么简单的。
“一年......或许两年,也可能更快,这不一定。”
“太久了,我等不了。”陆羽摇了摇头。
他没有打算,还让洪家存在那么长的时间。
刻骨仇恨,如蚕噬人心的毒虫。
这个仇他必须要报,也是因为仇恨,他才得以在天劫之中活下。
然而,他势单力薄。
当初雷家覆灭,那些与他交好的人,如程东升、上官金明、李大牛......巫清君,等等。
都坐以远观。
他并不责怪他们。
毕竟,他们不是孜身一人,身后还有诺大一个家族,上头还有那些从沉眠之地苏醒的老祖宗。
再说陆羽并不是那种把自己的麻烦,带给别人的人。
他要是回去,针对洪家。
不出意外,会引起很多人的仇视。
洪家与他虽然是私仇,但是雷家覆灭,可有不少人掺合了一脚。
不出意外,那些曾经落井下石的家族,很可能抱团取暖,对他围而攻之。
所以陆羽需要外力的帮助。
洪武对格桑下了毒手,格桑却是藏民。
或许就连他都没有想到,无意之中触犯了xz修行者的底线。
始终是对此地民风,了解太少的缘故。
他以为像内陆,各大家族在明面上保持平衡,暗地里各种明争暗斗,大体上都睁只眼闭只眼的过了。
就如央金达娃说的,那条青蛟不过是很久以前内陆的修行者所留。
为此,才默认下来。
并不代表,可以在z区胡作非为。
陆羽知道央金达娃身后势力,可以帮他这个忙。
严格的说,他和央金达娃的出发点一样,有共同目的。
不管承认与否,往往很多时候,一个人的力量着实太过渺小。
于是他找到了央金达娃合作。
央金达娃沉思半响,问道,“你要多快?”
“最多半年。”
“恐怕,太急了些......”央金达娃面露踌躇之色,还是说道,“那好吧,陆羽,我答应你,半年之后,无论我能不能迈入元婴,我都去内陆找你。”
“嗯,那我等你。”陆羽点点头。
李大牛和程东升两人,曾经对他说过一件事。
若是问这现世,哪方势力最强,不是雷家,也不是哪个修行家族。
而是xz的藏传佛~教,只因那有世世轮回的活~佛。
或许,他的修为不高。
但是谁都不敢轻视。
这也是为何,能够震慑内陆的修行者。
“我要走了,半年之后,你可以去g市找我。”陆羽说道。
“嗯,你要有事,那就回去吧。”
陆羽走了出去。
走了几步,他回头问,“好像你一直都没跟我说过你的身份?”
“圣女。”
央金达娃轻轻一笑。
“嗯。”
陆羽又点了点头,这与他所想不差。
......
夕阳西斜。
一道孤单而落寞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陆羽离开布拉宫,漫步而行。
这个时分,游客渐渐散去,尽然天色还早,但也得提前找个露宿的地方。
身后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
与陆羽并肩而行。
青年突然笑问,“朋友,我们走一段路?”
陆羽转头,瞥了一眼并未作声。
这路不是他的,走不走跟他没太多关系。
陆羽走着,青年跟着。
如果雷龙看到这个青年,肯定被吓得肝胆打颤。
因为,他赫然就是雷清元。
两人并未有所交流。
离开布拉宫,陆羽走向荒野。
宛如身边跟着一人,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他的神智,已经有所恢复。
之前,他的确是浑浑噩噩的。
一来,是受到失去至亲之痛的影响,二来,与疯魔丹也有关系。
至于......仇恨不一定要挂在脸上。
他发了毒誓,结局就已注定。
洪家与他,只存其一。
他终是迈入了元婴。
而他正在思索雷中天的那句话:天地灵气,从无而来,又重归于无。
元婴可以不汲取天地灵气,却并不代表不需要。
就如游鱼无需大口喝水,但是一旦离开了水,就会死。
他不由想到,天地灵气日渐枯涸,万一在某天彻底断绝,到时又会是哪番景象。
恐怕......世间再无修行者......
是的,陆羽在想修行之事。
这是他忘却悲恸的唯一方法,如果他不这么做,廖淑玲身死的事实,会把他折磨得发疯。
这也是他提前做着准备。
他刚入元婴,境界还未真正稳固。
午夜。
陆羽停了下来,坐在荒野之外,又磨起了刀。
雷清元盘膝冥想,似是入了定。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陆羽磨刀的频率变得更为缓慢。
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得出他是在很专注地在磨。
光洁的羊脂玉,与刀刃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响,如深秋的冷流,隐隐带上了些切肤之痛。
听得久了,会使人生出一种鸡皮倒竖之感。
接下来的半月。
清晨,陆羽收好长刀赶路。
晚上,坐地磨刀。
直至走出了z区的范围。
又是午夜。
雷清元睁开了眼,说道,“朋友,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看......也是到了分别的时候。”
这半个月,雷清元将陆羽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
当他确定下来,此子不是入魔。
他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这感情好。
要不是他还有其他要事,估计会再跟一段时日。
见陆羽不说话,雷清元沉吟少倾,“能否借一坛酒说话?”
......
打开坛封,雷清元也不说感谢,轻抿几口,叹了口气。
“大道无需善念,却要以正本心,所谓君子一身浩然正气,才无愧于行走天地之间。”
说完,雷清元起身离去。
走出百丈之远,终究是忍不住。
“朋友,何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