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大手恰到时机伸了过来,抓住了陆羽的衣服。
也将他一把拉住了。
“师傅。”
陆羽这时也看清楚了,原来是几日未见的洪武,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你来这里干什么?”洪武淡淡地问。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然而他的视线,仿若实质,似要将陆羽看了个对穿。
“这个,就是来看看。”陆羽明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又“咯噔”一下。
然而再看到洪武似笑非笑的表情,陆羽唯有苦笑。
只因他回想起前一刻,洪武那句都被他处理了的话语。
既然是被他处理了,那也就是说,洪武早就明了一切。
洪武脸色一整,淡漠地道,“下次再犯,你说该当如何?”
如何?
陆羽张了张嘴,却心中一动,“下次再犯......我自该处理妥善,无需师傅擦屁股了。”
“唔......孺子可教。”洪武满意地点点头。
对于这个答案,陆羽诧异之余,也隐隐明白到,洪武是默认了他的做法。
“走吧,我们回去。”
师徒二人,便朝着山下走去。
“我想这几日,你对洪门已有片面了解。”
走了一段路,洪武突然说道。
听罢,陆羽唯有点点头。
其实他了解不多,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了解。
“修行界的人心,远远要比俗世险恶,洪门的外门,算是体现了这修行界的冰山一角。这也是为何,我让你在外门呆上几天,算作是我对你入门前的考验。”
“修行之路,自当是由筑基说起......”
说到这里,洪武似带深意地瞥了陆羽一眼。
陆羽心中一凛,便竖起了耳朵,他心知是洪武要为他讲解修行界之事了。
顿了顿,洪武徐徐道来。
“筑基,只是修行境界的第一步,就如你所看的外门弟子,已习得筑基之法。”
“而第二步,就是先天之境,彼时百脉皆通,体内真气畅通无阻......”
“第三步,是真气化液,丹田化海......”
“第四步,也称为第四小步,因为严格来说,这是第三步的延伸。”
“然后就是第五步,金丹......”
洪武不紧不慢地,道出了从第一步到第五步的修行境界划分,在此途中,陆羽没有插嘴一句。
忽然回神,才发现洪武已停止了继续往下说下去。
“师傅,那第六步是怎么回事?”陆羽忍不住问道。
“呵呵,第六步,那是所有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一次脱胎换骨的蜕变!”
说着,洪武眼中精光一闪。
“你还未入门,知道得太多,对你以后的修炼,没有任何好处。”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所谓修行,各有不同。有些宗派,修的是天地大道;有些,修的是外物;而我们洪门,以淬炼肉身,最终成就那传说中的不败圣躯!”
“霸气!”陆羽也双眼一亮。
“洪门,据闻在无数年前,修的是一身横练外功,之后不知何故,又补全了内功之缺。所以洪门的修行,就有了两个分支,一是以内功为主,外功为辅,就如我那大哥......”
“二是如我,外功为主,内功为辅助。”
“为师给你两个选择,你大可自行决定,无论作何所选,为师都给你适当提点,但修行一事,讲的是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你一旦选了,以后就只能朝着一个方向修炼,万望慎重。”
这一番话,洪武说得颇有几分语重心长之意。
陆羽很是认真地想了想,笑道,“师傅,我还是学你一样,以修外功为主。”
“哦?为何?”洪武再次望向陆羽,说道,“你不必急着一时给我答复,考虑好了再说。”
“我已经考虑好了。”陆羽认真地道。
他之所以选以外为主,以内为辅的方向,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洪成志那件事得出的结论。
肉身强悍,自然是刀剑难伤。
至于剩下的部分,不知为何,他更倾向于那不败圣躯。
要是能修炼到那一步,他还有何惧?
洪武对陆羽做出的选择似是非常满意,开怀笑道,“呵呵,很好,为师当年,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如此,我可将横练心法先授于你,回去以后,你好好参悟。”
接着,他就道出了横练心法,并让陆羽谨记心中。
这一段路,有三十余里,原本洪武打算在这一路,再好好跟陆羽详细解说。
孰知,他刚说了一遍,陆羽就记着了。
洪武暗暗吃惊,嘴上却问道,“那么你对我说说,有何体悟?”
陆羽斟酌了一下,说道,“这横练心法,前期说的是配合呼吸以击打身体各个部位,达到强硬身体的作用,而后习学内功心法,震荡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加以天地之灵气滋养,进而超凡入圣......”
“至于......我还未习得内功,其他的就不敢乱说了。”
洪武的眼角抽了抽。
之前,他欲收陆羽为徒,主要是看在陆羽心性,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又看陆羽周身经脉断裂,重续之后就更适合修炼洪门功法。
当然,这也是看在经脉断裂的时间不久,若是一年以后,经脉萎缩,重续就不可能了。
总的来说,陆羽在他眼里,算得上是个可造之材,否则也不会升起收徒之心。
此子的心性,以及自身条件都过关了,问题是天资和悟性,那还是个未知之数。
他这一路有意和陆羽并肩同行,目的就是有意试探试探。
那一篇横练心法,算不得高深莫测,却是晦暗难懂,起码不是一个门外汉轻易就能琢磨得透。
谁知此子,却是在他说了一遍以后,就领悟得七七八八。
剩其二三,就如陆羽所说,他未习得内功,不敢妄下定论。
所以可想而知,此时他心中的震撼。
而那震撼,很快就化作了狂喜!
洪武的悟性,放在洪门已是百年不遇之选,记得他刚入门之初,也是花了整整三日,才领悟到其中关键。
这岂不是说此子的悟性,比他都要强?
为人师表,无非是想看到传承以续,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若是收一个愚钝之徒,那还不如不收。
那非但辱没了名声,还有可能使得自身一脉断绝了传承。
为此,徒弟的心性固然重要,其天资与悟性,也是不可或缺。
只是世上难有十全十美,往往有时就得退而求次。
比方已近油尽灯枯,一心只想传承,那就是天资悟性为重,心性其次了。
陆羽的表现,却是大大超出了洪武的预期。
望见洪武不言不语,陆羽也皱起了眉。
“师傅,难道我说的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