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葛四娘行刑。
似是为了给这场盛大的闹剧一个满足众人期待,又能接受的ending,姜国将这千刀万剐之刑,办成了一场“宴会”。
比之青云书院三十周年庆典,还要来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不知此中详情的人,只觉得无比热闹,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知情的人,只觉得讽刺。
冷易易不属于这两种人中的任何一种。
她在青云峰上,对着贴身侍卫飞枭“逼良为娼”。
“确定不喝?”
手中拿着上好的花雕,冷易易将其放在飞枭的面前,来来回回的晃悠,以此来“诱惑”眼前之人。
“主子,不喝。”
飞枭见着半醉的自己主子,把自己挂在棵一人高的树干上,摇摇晃晃的,瞧着都不放心,又岂会有功夫在那酒水之上?
大小姐今日心情不好。
天蒙蒙亮,就赶来这青云书院,且目标明确的直奔青云峰,七折八拐的找到一处茅草屋,在屋子里寻了两件衣服后,竟是来到一处坟墓前。
待看到墓碑上的名字,飞枭才知道眼前是那葛四娘的墓碑。
大小姐将坟墓打开,放进去一身衣裳,点上三柱清香,便再次合上坟墓。
千刀万剐的人,没办法收尸。
最终也不过区区一座衣冠冢,便了此一生。
事情办尽,大小姐倒是没有下山,到了她此前在女子学院的住所,提了两坛花雕。
就这样躺在树干上,无语向天。
一口、一口、喝着酒水,不说话且面无表情。
飞枭就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候着,树干虽不高,但是大小姐若是醉酒后,从树干上摔下来,虽不会死,但怎么也会磕着碰着。
所以,他的任务就是默默守着。
一开始的大小姐是不说话的,继而那坛子酒水喝了一半,洒了一半以后,大小姐就成了眼下的模样。
不仅说话了,还一直逼着他飞枭同醉。
飞枭此前不曾侍候在大小姐身侧,更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喝醉了是何模样,如今瞧着,才发现自己失策。
喝醉酒的大小姐,与平日里很是不一样。
若真的有一句话形容,平日的大小姐虽一如既往,疯狂如初,但是身旁人都能看得出大小姐的清醒。
清醒的肆无忌惮。
但是关键时刻,又总能十足靠谱,带着他们走下去。
但是喝醉酒的大小姐,是不清醒的。这样的主子,飞枭真的很难一个人侍候好大小姐,更是不懂带着几分胡闹的大小姐,到底想要什么……
“主子,属下带您回行宫可好?到了行宫,属下陪您慢慢喝。”
飞枭伸出手,对着树干上的醉鬼诱哄着。
奈何,喝醉的人一点不配合。
“行宫……那是哪了?我不去……我要回家……”
听着大小姐嘴里嘟囔,飞枭可谓哭笑不得。
平日里,威风凛凛,谁人都不买账的冷大小姐,眼下醉眼朦胧的,倒是跟个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了。
不仅闹小脾气,还撒娇,喝醉的时候,还会想家。
飞枭倒是不觉得眼前女子个主子,倒像是多了个妹妹。
只是这个妹妹,他实在认不起。
他飞枭没这个福气。
“好,我们就快要回去了,主子。”
飞枭诱哄着树上主子,这话倒也没掺什么假。
姜国原是打算着三年之后,大考结束才放大小姐回天命宫,虽然这只是姜国的打算,天命宫大小姐向来是计划之外的。
但这也说明了姜国的意图。
眼下,青云书院柳博凊院长声名狼藉,院中学子多数已然回家,而女子学院因为姜国公主之事,直接取缔。
青云学院受此两件事的重创,早已今非昔比。
姜国也无立场,留着天命宫的大小姐在金城,所以,行宫内的三长老五长老他们,已然在计划着辞行一事。
回去天命宫,早晚的事。
“回哪儿?”
有人应她,冷易易醉眼惺忪,竟是有了几分清醒,不仅如此还抛了手里的花雕酒,在这不大的树干上,摇摇晃晃的起身,踩着飞身上了另外一处高枝来。
飞枭在底下看着,可谓是头皮发麻。
大小姐飞身上了血虹客栈的悬崖,都没眼下来的惊险。
“主子,我们回天命宫,您先下来,我们这就回去天命宫!”
飞枭不敢轻举妄动。
害怕一不小心,惊着树干上大小姐,人到时候可就不是磕着碰着能够解释的。
“我不回天命宫……”
这不说回天命宫还好,一说回去,立马遭到树上女子的反驳。
飞枭这下子更加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嘴里嘟囔着回家,天命宫不就是她的家吗?
怎么一转脸,就又不回家了呢?
飞枭没有喝醉过,更是没有遇到过这般醉态的人,一时间面对主子可谓是手足无措。
“飞枭,我来。”
正待左右为难之际,飞枭发现一转身,大长老犹如天降。
这般来的及时!
“小丫头,跟我回去。”
风年华嘴上说着,飞身亦是上了树干,谁知平日里对他已算是亲近的小丫头,今日以外的站的很远。
他唤她,丫头没动。
风年华突然觉得, 今日的小丫头与往日有些不同。
好在,人没动,眼下还在候着他。
风年华踩着树干,走近那个醉眼惺忪,瞧着他,瞧得仔细的小丫头。
“怎的,今日为何要喝醉?”
轻声温柔语,风年华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责备。
他知道,小丫头从来不酗酒。
当年,老宫主身死,小丫头不能接受,一口气跑到天命宫山下,大醉三天三夜。
那是伤心到了极点。
后来,丫头也曾经醉过酒水,他在场的不在场的都有。
只是多多少少都有几分正经的由头。
奈何最近他没有陪在小丫头身边,一直在外面处理事情,听到葛四娘之案完结,担心这丫头就赶了过来。
葛四娘一案,小丫头追查了这么久,眼下尘埃落定,原是应该有几分轻松,亦或是其他的,但万万不应该让这丫头,颓废沮丧至此。
她眼中的不是醉意,是颓意。
风年华看的清清楚楚。
“风年华,你从这眼中看到的,到底是谁?”
枝干上的醉意四起的女子,指着眼眸,直视眼前的风长老,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