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贵客从南边大老远的过来我们蓬莱,能来我们姜家村,是我们的荣幸。彬娃子年少不懂事,将您带到这里也是一番为家乡做贡献的热诚之心,虽然我们村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特产,不过还是有一些土特产和野味,今天就留在这里吧,让我好好招待招待贵客,还望您不要责怪彬娃子。”姜锐搀扶起许翰的一只胳膊,带着其朝村子里走去。
许翰一听这话,就知道姜锐误会了,以为自己真的是大商人,来蓬莱考察,礼司的吏员姜彬私心带自己来到姜家村,想给姜家村带来收入。但是姜家村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产,担心自己生气,姜彬好心办坏事,耽搁了姜彬的前程。
“您老误会了,不是姜彬主动要带我过来,是我自己闲转过来的。”许翰说道。
姜锐听这话明显松了口气,扶着许翰胳膊的手臂肌肉也松弛了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但怕姜彬徇私误了政府的事务。”
“您老真是有心了,我也不能隐瞒,我其实是赵国资政殿大学士,虽然听起来官大,但是没有实权,是个闲置,此次被礼司周心远邀请过来登州游玩,没有正事,您大可放心。”许翰说道。
“既然长者是礼司的客人,那我们姜家村就更要好好招待了,走,里面请,让您尝尝北方的海味和野味。”
“不忙吃,这会才刚刚晌午,刚吃过早饭,肚子还饱着呢。”许翰拒绝道。
“那…?”姜锐一时也不知如何招待,不自觉得看向姜彬。
“许老要不要在村子里四处转转?”姜彬建议道。
“好,四处转转,我们随便聊一聊。”许翰应道。
几人开始在村子里闲转,姜家村不大,一会儿就转完,来到村外的田地边,看到地里有人在拔长的较高的“庄稼”,向姜锐请教到:“这是在做什么?”
姜锐朝许翰手指的方向看去,解释道:“这是在拔燕麦,小麦种子里混进去了燕麦种子,刚开始是分别不出来的,只有等快成熟的时候,燕麦会比小麦长的高,这个时候才可以分别。虽然燕麦也可以吃,但是会影响小麦的收成,所以会在最后的成熟期,将高出来的燕麦拔除。”
“明白了,农家的学问。”许翰点头道:“看这庄稼长势很好啊,应该是丰收了吧。”
“目前看来是丰收了,只要后面没有大风大雨,今年肯定能过个富足年。”姜锐回道。
“不见得吧,前朝李绅有诗《悯农》,‘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收的多,官府税赋也收的多,再怎么丰收,百姓也不一定能吃饱。”许翰开始套话。
姜彬听了站在旁边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姜锐摇了摇头,回道:“您说的这话,在以前是对的,就算丰收,年底青黄不接时仍然有饿死的老弱,不过现在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许翰问道。
“自从兴汉盟管辖蓬莱县后,这世道就不同以前了,兴汉盟盟主是天上星宿下凡,不仅会施仙法,而且心地善良,特别爱护我们劳苦大众。我清楚的记得今年六月一日,《兴汉盟土地法》实施的时候,是怎样的惊天动地,百姓四处奔走相告,处处欢欣鼓舞。今年夏粮就真的只收了一成,就算是租种地主土地的佃农,也只需再多交两成地租,夏收过后,各家各户,谁家的粮仓不是满满的。”
“我家当时没有准备,粮食都没地方放,可愁坏了我,最后卖了近一半给官府。您刚才走在村子里,应该也看到了那些村民,没有一个面黄肌瘦的。”姜锐最后特意加了一句,以证明自己不是妄言。
“果真如此,那这里可真就是‘世外桃源’了。”许翰喃喃道。
“是不是‘世外桃源’我老汉不知道,不过我这快入土的人,临终之前真的算是赶上好日子了,但愿这好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让我的子孙不再像我一样,困苦一辈子。”姜锐说道,语气中饱含期许。
“大伯,一定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谁要是想抢走我们现在的好日子,得先从我的尸体上的踏过去。”姜彬插言道。
“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就算死,也得是我先上,你还年青,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姜锐摸了摸姜彬的头,语气里满是赞许。
许翰看着这一幕,突然心里感觉有些惊悚。若是兴汉盟管辖内的百姓都这么想,那真是一件异常恐怖的事情。“人心齐,泰山移。”,这世上还有谁能压得住兴汉盟,若是兴汉盟借势向外发展,又有谁能挡得住?
“乡下地方,也没什么可转的了,我们回去吧,坐下来喝喝茶,然后我请大家吃个午饭。”
“好,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许翰应道。
几人返回村长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聊天,村长媳妇和大儿媳在厨房忙活着做中午饭。
到了中午,村长的两个儿子从外面回来,也坐下来聊了起来,不一会饭菜上桌,六个菜,有鱼、有鸡,其中一盘肉食许翰竟不认识。
“这是野猪肉,之前部队南下剿匪,大车压坏了我家的一些庄稼,不仅陪了钱,还给了我们家一些野猪肉,虽然口感柴一些,不过很有嚼劲。”姜锐介绍道。
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许翰很是唏嘘,这种军民鱼水情,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看不到的。
等菜上齐,村长媳妇又从厨房里端出来一大盆米饭。
“知道您是南方人,肯定吃不惯我们北方的面条,今天中午特意蒸了米饭。”姜锐说道。
“这大米是哪里买得?你们自己有种吗?”许翰问道。
“我们这里的人大多不会种大米,也没有那么好的水田,都是从城里的粮店买得,价格也不贵,糙米只需四文钱一斤,比买白面还要便宜。”姜锐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