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吞吐着大量的墨汁,染黑了星月,沈府静悄悄的,偶有鸟语虫鸣咿呀乱叫。
橙黄的灯笼逼出微弱的光洒在整个沈府。
深更半夜,沈睿拿着一从棉被冻的哆哆嗦嗦的,小厮把新换的汤婆子递给他:“少爷,估摸着今夜大木不会出来撒尿了,要不您还是回去吧。”
沈睿朝他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老子都等了这么久了,总不能功亏一篑不是。”
小厮可不敢继续劝这二世祖了,连连点头。
忽然,不远处响起吱呀推门的声音,紧接着是大木迷迷糊糊,奶声奶气的声音:“啊,好冷啊,冻坏了我英俊美丽的小脸蛋儿。”
他提着裤子拖着小短腿朝茅房走去。
沈睿瞧见大木兴奋的浑身发抖:“妈的,这个小兔崽子来了,真是太好了。”
沈睿悄悄的跟过去。
大木把小裤子褪了一半,露着小屁屁,哼哼唧唧的嘘嘘着。
就在大木刚尿完,提好裤子打算离开的时候。
背后忽然有个人狠狠的推了他一下。
大木整个人砰的朝茅房下边坠下去。
好在大木的反应极快,在即将要坠入屎尿的粪坑里时,两个小手很快的抓住了粪坑的边缘,整个小身子悬在半空。
借着淡淡的光芒,大木看清了沈睿的脸,他心里毛毛的,用最大最用力的声音嘶吼着:“娘亲娘亲,救命啊,娘亲。”
沈睿哪儿能想到大木没掉进去,他这么一喊,沈睿瞬间急了:“你给我闭嘴。”
他急了忙慌的伸脚去踩大木的手,希望大木吃痛之后自己掉下去。
大木疼的整个身子都瑟缩了起来,脚趾头都蜷在了一起,小脸儿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大木的额头流了下来。
“啊,好疼,娘亲,娘亲呜呜,救我……”
沈睿跟魔鬼似的循循善诱着,充满坏水的眼珠子瞪的老大老大了:“疼啊?疼就松开啊,哈哈哈哈,松开就不疼了。”
沈睿知道大木是沈晚的软肋。
他对付不了沈晚大可以对付她儿子啊。
她儿子死了,他就可以看到沈晚痛不欲生的样子了。
大木才不会放手。
他知道放手就等于死亡。
粪坑里全都是屎尿,只要人吸到肺子里绝对会死的。
“哈哈哈,放啊,放手……啊!”
沈睿得意忘形的口吻倏然戛然而止,他的脖子忽然被一个绳子死死的勒住,使劲儿的往后扯。
沈睿被勒的都要翻白眼儿了。
砰的一声,沈睿被甩在了地上。
沈晚一个箭步冲了上去,迅速把大木给拉了上来。
大木第一次经历这么恐怖这么恶心的事,吓的浑身颤抖,哆嗦着手指窝在沈晚怀里哭的昏天暗地的:“娘亲娘亲,好可怕,我好害怕,我以为我会死掉。”
沈晚能感受大木强烈的哆嗦,心疼的不得了,用手轻轻的拍着大木的后脑勺和后背,声音温柔:“没事了没事了,娘亲在呢,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大木在沈晚的安抚下慢慢平和了情绪。
待大木的情绪恢复了之后,沈晚站起来,身上的气势宛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撒旦,双眸冷冽,夹着嗜血之色,一步一步朝沈睿走去,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狠狠的碾着:“你!敢对我的儿子动手!我看你是活腻了!”
沈睿被踩的直咳嗽,感觉心肝肺都要被踩爆了:“沈晚,你,把你的臭脚给我拿开!”
“我可是沈家的四公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了,你要是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奶奶我爹娘是不会放过你的!”沈睿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听了这话,沈晚低低的笑了,笑容好像破掉的拉风箱,莫名有一种阴森女魔头的感觉:“不会放过我么?是么?好啊,我倒要看看怎么不放过我。”
沈晚冷冷的喊:“鬼影。”
鬼影从虚空落下:“沈晚姑娘,都怪属下方才出去办事一时不在,没有护好小主子,请沈晚姑娘责罚。”
“不必,你方才也是为我办事去了。”沈晚摆摆手,她让鬼影去找一个人,所以大木遇到危险这事不能怪在鬼影身上。
“你现在把沈睿给我吊起来,大头朝下吊在茅房下方。”沈晚的眸子迸射出狠戾的光。
“是。”
“沈晚你这个贱人,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这么对我。”沈睿的嘴跟松垮的棉裤似的,什么花样都骂出来了。
鬼影赏了他一记巴掌,三下五除二的把他绑了起来,吊在了茅坑下。
屎尿刺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熏的沈睿直咳嗽。
他想破口大骂却只能吸进来更多的臭味儿。
哒哒哒,杂乱不一的脚步声响起。
坐在椅子上的沈晚好整以暇的看着急匆匆赶来的沈家人。
沈睿听到声音,急的直吆喝:“爹娘,奶奶,救命啊。”
沈老夫人他们看过去,一下子火了:“沈晚!你放肆!居然敢这么对我的孙子,赶紧把他给我放下来!”
沈晚的眸里燃烧着一簇簇的火焰,偏头看向沈老夫人,低笑:“要不,你替他?”
沈义气的脑袋都炸了:“沈晚,大晚上的你闹什么幺蛾子!”
沈晚瞥了鬼影一眼,鬼影把沈睿身边的小厮薅了过来,小厮被踹的发抖,跪下来把沈睿打算把大木推入粪坑里淹死的事情给说了。
沈晚拍了拍手,冷笑:“敢杀我的儿子?我看他是找死!”
沈老夫人这个不讲理的老东西沉了沉眉眼,一副无关紧要的口吻:“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你儿子这不是没事么,再说了,我相信睿儿肯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你儿子做了惹睿儿不高兴的事情睿儿才想给你儿子一个教训的。”
沈晚听的想笑,冷讽道:“我现在教训你的宝贝孙子也是因为你的宝贝孙子手贱做了我不高兴的事我才给你孙子一个 教训的。”
“你,你这是草菅人命!”沈老夫人气的直敲拐杖。
“你孙子草菅人命的时候你们在哪儿呢?”沈晚算是看透了沈家这家子,绝对的双标狗。
沈睿眼睛如毒蝎般死死的瞪着沈晚,一个箭步冲过去要自作主张的把沈睿救上来。
沈晚幽幽开口:“当我是瞎的呢。”
她一抬手,鬼影立刻心领神会,一脚踹翻了沈义。
沈义被踹倒在地,颜面全无,他捂着胸口,痛的直咳嗽。
孙柳柳冲了上去,心疼的扶起他:“老爷,你怎么样?”
沈义气的头顶冒青烟,竭力吼了一嗓子:“府兵,府兵在哪儿?”
刚刚吼完,沈家的府兵就上来了,团团把沈晚他们给围住。
沈义的勇气一下子顶起来了:“呵呵,怕了吧,若是怕了就赶快把人给我放了。”
吊在茅坑里的沈睿还有力气吼呢:“爹,把这个臭女人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面对一群府兵,沈晚面上云淡风轻,打了个响指,只见四面八方飞下来很多面容冷傲的暗卫。
这些暗卫个个都是练家子,府兵们在暗卫眼里就是弱小的蚂蚁,一两招就全都撂倒了。
沈义惊的眼珠子颤了颤,方才摆的威风瞬间垮了:“沈晚,你这是打算造反么?”
沈晚冷笑:“还真是贼喊捉贼啊,先造反的是谁啊?嗯?”
沈义是个极要面子的人,他怒喝着:“好啊,沈晚,看来你这是打算跟我对着干了,好,很好。”
他对管家道:“去,把知府叫来。”
说完这话还用威胁的眼神扫了沈晚一眼,意思是:现在看你怕不怕。
沈晚失笑,她等着。
半夜鸣鼓,知府本来烦的不行,但是一听说是沈家的人报案,瞬间把烦的心思给收起来,麻溜利索的跑去沈府了。
一个是主薄,一个是女相。
这两个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沈义斜了知府一眼:“知府你现在过去看看,我儿子被沈晚的人吊在茅坑里,而且不放人,你该如何评判。”
知府支支吾吾的:“这……这的确不对。”
沈老夫人一听这话瞬间刚硬起来了:“依老身之见就应该把这个搅家精给抓起来!”
沈晚冷笑,拍拍手,赞同的点点头:“好啊,的确应该抓起来。”
沈晚夹着强大气势的眸扫向知府:“不过该抓的是沈睿,不应该是我!”
沈老夫人不乐意了:“凭什么!”
沈晚条理分明,字字铿锵:“沈睿小厮以及受害人我儿子的口供来讲,是我儿子半夜出来上茅房,沈睿因对我怀恨在心,却想杀死我儿子来报复我,把我儿子推入茅坑中,我儿子急中生智,抓住茅坑边缘才捡回一命。”
“见此,沈睿丧心病狂用脚踩我儿子的手,以达到让我儿子吃痛松手坠入茅坑的后果。”
“我儿子到现在还有沈睿的踩痕。”
“知府可以让仵作前来鉴定一下。”
“沈睿是杀人未遂,理应抓起来坐牢!此事我会上报给皇上的。”沈晚幽幽的看了沈义一眼:“断袖之癖闹的人尽皆知,外加杀人未遂,不知皇上会如何处罚呢?”
沈义听完沈晚的话瞬间毛骨悚然。
是啊,怎么想他儿子都是过错方。
如果真的惹怒了皇上,连带着牵连了他……
想到这儿,他不由的打了个哆嗦,看向沈晚,换脸换的贼快:“瞧瞧这事儿闹的,只是家务事罢了,干什么兴师动众的。”
沈晚讥讽的看着他:“兴师动众的是四叔你吧。”
沈义一噎,来到沈晚跟前,压低了声音:“咱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闹的太大也不太好看,这样吧,我儿子怎么处罚由你决定。”
沈晚也没打算闹大。
一来沈晚了解皇上的性子,见没有出人命肯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沈晚打算憋一个大招。
她挑眉:“今夜就让他在茅坑里吊一夜清醒清醒吧,明天一大早对我儿子道歉。”
“另外,我儿子的手受伤了,需要药材治疗,一会儿我会把采购药材需要的银两告诉你,希望四叔不要不认账啊。”
沈义很想反驳,但是考虑了下大局,还是吞下了这口气:“行。”
沈晚来到知府跟前:“大人,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四叔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中间闹了点误会,这么晚了打扰你了。”
知府一听,心里松了口气,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们要是不松口,知府还真是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好。
“没事没事,下官正好睡不着,出来溜达一圈也是好的。”知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然后赶忙离开了。
沈晚牵着大木回到了房间,临走之前让鬼影看着沈睿。
在烛光的映照下,沈晚这才看到大木的手伤的有多重,她心疼的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是娘亲没有照顾好你。”
沈晚很坚强,不轻易掉眼泪,这次却忍不住了。
大木第一次看到娘亲流泪,急的小脸儿都红了,结结巴巴的哄着:“娘亲娘亲,我没事的,我不疼,你你你就是看着严重而已。”
沈晚擦干眼泪,拿出药给他涂,见大木因为担心她从而忍耐疼痛不敢出声的样子更加心疼了。
涂完药,沈晚哄着大木睡着了。
睡梦中的大木很疼,她用手轻轻的捋着他的小手。
次日,沈晚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弄醒的。
她推门一看,一眼看到了尉迟。
两个人四目相对,沈晚的鼻尖儿瞬间酸了,尉迟上来抱住沈晚,言语之间充斥着浓浓的愧疚:“抱歉,是本王来晚了。”
尉迟安抚的拍拍她的后背进屋去看大木了。
当尉迟看到宝贝大儿子的手红肿不已,黑曜的眸卷起嗜杀之气,他的眼圈红了,蹲下来,托起大木的手轻轻的吹着,声音沙哑:“爹爹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
大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脆弱的爹爹,小小的手去摸尉迟的俊脸:“爹爹,我不疼。”
尉迟陪了大木一会儿,转而出去,目光冷冽的看着从茅坑里出来的沈睿,他带着嗜血之气走过去,一脚踩了上去,狠狠的碾着:“敢动本王的宝贝,本王看你是找死!”
沈睿痛的龇牙咧嘴的,脸都白了,不断的求饶:“啊,饶命,战王饶命啊。”
待踩断了他的手掌尉迟才松开,冷冷道:“从现在开始每天晚上的子时都把沈睿在茅坑里吊一个时辰直到大木的手痊愈为止。”
沈睿的脸都白了。
沈家一家子惧怕战王,虽然心里怨恨无比,但是根本不敢吱声。
就这样连续半个月,沈睿夜夜被吊在茅坑里,身上总是充斥一股子恶臭的屎尿味儿。
半个月后,沈睿的惩罚结束了,他阴森森地瞪着沈晚的房间,发誓要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