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姑娘不过来了吗?”虽然早知道她有离去之心,蓝歌依旧故作惊讶问着。
谢书引点了点头,笑着道:“我与老太妃的约定该到期限了,总不能一直住在王府……蓝护卫,在王府这段时间,多谢照顾。”
蓝歌拿着药箱,忘了说话。看到离去的背影,上前拦住,“谢姑娘,你要离开是不是该与王爷说道一声?”
“不必,他知道。”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谢书引没有来清欢院,从门房那里得知,每天早出晚归,不知在做些什么。
三日后的清晨,成王府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只见那上面悬挂着一个大大的谢字。门房看见了去通报,才知是谢侯爷亲自来接人回府。
谢均安亲自来到合欢院,带了些礼品给老太妃。
“给老太妃请安!”
“谢侯爷有心了。”她让小莲收下,小荷来看茶,没有见谢书引的身影。
谢均安笑着就坐,左右环顾一二三,拱手道:“实不相瞒,老太妃,我此番前来,主要是接小女回府。书引这丫头性子倔,闹了别扭跑出来,这段时间在王府多有打扰,有劳老太妃了。”
“谢丫头倒是个不错的人,哀家老了,能有个人说话,解闷。”老太妃不在乎地挥了挥手,对于他所说接人回府一事,只字不提。
谢均安是个有眼力见的人,心想这事有些棘手。既是由老太妃带进府的,过了这一关就好。至于成王那边,断不会太难。
“老太妃能喜欢书引,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丫头马上就到了及笄之日,总要回去准备的。届时若老太妃不嫌弃,安定侯府的大门永远给老太妃开着,您对小女来说很特殊,若是能来,那丫头一定会高兴。”
凌岳女子的一生有两件大事,一为及笄,二来就是出嫁。这两样是必须在家里完成的,如果不能回家,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以及被世家赶出来的流民,是一种耻辱。
老太妃眉头轻皱,想了一阵才恍然大悟,“事了,那丫头该到及笄的年龄了……侯爷放心,那天老身一定到场。”
谢均安起身告退,“七日后,安定侯府恭迎老太妃光临!”他拱手行礼,躬身而退。
临走前,谢书引到给老太妃辞别,小荷小莲站在门外,屋子里静悄悄的。
“谢侯爷说你的及笄之就在七日后,但我觉得那不是真正的原因,丫头,告诉我你的想法。”老太妃躺在贵妃榻上,身上盖着貂裘大毯,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
谢书引添了两根炭,坐下来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太妃,其实我自己都忘了及笄之日。”
老太妃乜斜着眼睛,若有深意问道:“你担心连累了成王府?”
谢书引嘴角的笑顿住,低头叹息。拍了拍手上的灰,来到贵妃榻前坐定,她顺手挪来一杯热茶,端给榻上的人。
“连累算不上,只是不必添麻烦。”有卫砥迟在,成王府还不至于不堪一击。只是,成王府多年来忠心皇上,从不参与党争。如今因着自己,表哥与王府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
外人眼中,还不定传成什么样子。相比而来,成王府在她心中的份量比安定侯府要重。侯府中除了谢炳炎和玉娘,其他人的生死干她何事?人是个有感情的生物,她也不例外。
老太妃翻身朝向里边,不知道翻出了什么,直接拉过她的手,塞在手上。“这些拿着,姑娘家家的,对自己好点。”
安定侯府那些个女人可不好对付,回去后想要拿到银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到那些熟悉的店铺名,谢书引瞪大了眼睛,她一脸不可思议道:“老太妃,万万不可!”
她将那些房契放在贵妃榻的小桌子上,眉眼间都是不赞同。
“这是你应得的,拿着的。”留下来也是便宜了那些人,还不如挑一个顺眼的丫头送了,至少不是白眼狼。
谢书引态度坚决,摇摇头,“我救老太妃是本分,您能收留我这段时间,已经仁至义尽,我如何还能拿您的东西?”
更何况王府还有卫砥迟,他是成王府的继承人。即便是没有他,王府的东西自己也不能要。
“让你拿着就拿着,丫头,有些事情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唯一可以做的,只有这些了。这些本就属于你,哀家只是代替保管,如今也算是物归原主。”老太妃深深叹息,拿过那些房契,递给了她。
她不能理解老太妃的话,但见她神色严肃,知她性子执拗,不愿与这个老人为难。心下考虑一番,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郑重接过了那些房契。她在王府查过账,那些都是中心街道最为繁华的铺子。
“书引多谢老太妃厚爱,太妃一定……保重身体。”
“去吧去吧,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老太妃闭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不愿意再搭理。
谢书引叫过小荷小莲,吩咐好好照看老太妃,再让人带话去清欢院,径直出了府门,随谢均安离去。
谢均安亲自让管家修缮院子,原来的墙被推到,扩大了面积,取名留园。谢书引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完全竣工。
“三姑娘,留园是老爷亲自监工的,里间物什都在陆续送达,基本完工,三姑娘可以入住。今日晚间会有一批丫头送来,老爷叮嘱老奴,一定让姑娘亲自挑选。姑娘可还有其他吩咐?”管家俯首站在她身后,一路将人引到留园,亲自打开了院门。
她环顾四周,院子虽不大,却也设计独到,进门就能看到院子里的假山和水池,一座木桥架于其上,左右各摆了一盆山茶,共计四盆,正含苞待放。桥的尽头是一个长廊,绕着园子一周,呈方形布局。
“你下去吧,我自己转转。”她摆了摆手,管家识趣退下。
此次回府,她感觉到了管家的刻意亲近。只是,对于背叛过的人,她不会再选择相信,势利眼们从来都是墙头草,在她这里,背叛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存在原谅一词。
偌大的留园只剩下她一个,长廊中央有一处亭子,曰留君。她瞥了一眼,未做细想,掀开衣角坐下,依着靠背。寒风吹来,不禁瑟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