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岳国以嫡长为尊,谢炳炎虽不是前两种,却是安定侯府唯一的继承人,地位也不低,座位被安排在谢均安的右手边,下手处就是谢书引。玉娘坐下后,对她各种关怀,碗里的菜已经冒起了尖。这份厚厚的爱,她只能无奈地受着。
“钦天监给算过了,明日是个好日子,本侯开祖祠,你娘的牌位明日入祠堂,书引可有意见?”谢均安突然一句客气话,她有些没缓过劲来。
“既是钦天监算过的,总出不了差错,父亲安排就好。”谢书引嘴角一扬,在谢均安看来,她是个懂事的丫头。
衣着人吃饭,食不知味,每个人都只吃一点就离开。
谢书引一直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起身,带着白水鱼青山去常三娘的院子。此时母女三人正商量着找人讨个说法,没想到她会突然出现。
“来了更好,既然送上门来,就没有放过的理儿,让她进来!”母女三人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不怀好意。
主仆两人刚踏进院子大门,就被人从后面关住了。
“谢书引,这次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别怪我们欺负人!”谢青研挑眉嘲笑,双手叉腰,高扬的脑袋,谢书引看着都难受。
她环顾了一圈围住两人的仆人,根本没放在眼中,双手环胸,嗤笑道:“就凭你们这点人也想把我怎么样?三姨娘,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才刚回府就出个意外,你说父亲知道后,会作何感想?京城上上下下的贵人们又作何感想?”
常三娘本不敢将她怎样,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罢了,哪知道这个贱丫头竟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她双手紧握,咬牙切齿道:“谢书引,你到底想做什么?”
“三姨娘是个明白人,我就不绕弯子了。”她拿出玉镯和簪子,看向常三娘,“三姨娘能给我哥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吗?”
常三娘惊讶地看向那玉镯和簪子,欲说什么却被抢了先。
“三姨娘别以为找人擦掉了上面的标记,就一了百了。文国公府的每一样物品都价值连城,且都出自名匠之手。标记可以擦,但名匠却不能尽毁。”她一脸邪笑着,瞧着常三娘的脸越发难看。
“你这是何意?我听不懂!”常三娘转过身,试图躲避这个话题。
当年她好不容易才将文乐瑶这个女人赶出府,文国公府确实有钱,每一样嫁妆都价值连城。既然在她手中,她绝不会再拱手相让。
“是吗?”谢书引上前,与她直直对上。“既然三姨娘问心无愧,为何要躲避?”
谢书引的眼神总让人害怕,虽然只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却让人有种来自地狱的压迫感,无形中让人瑟瑟发抖。即便是常三娘,这个在安定侯府后院浸淫了多年的妇人,也不例外。
“我……”她后退一步,紧紧盯着步步逼近的丫头,产生了逃离的想法。
“我娘当年嫁进侯府时,十八相送,嫁妆数不胜数,铺子都在豪华地段。如今她离开了,按照凌岳律法,这一切都由我来继承,请问三姨娘,这一年来您可都准备好了?”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哪些铺子,但一年多的时间,能够让常渠坐上工部尚书的位子,想来油水不少。
“你想要回那些嫁妆?”常三娘终于缓过神来,原来这丫头竟然是来要东西的!
她眉头一挑,好似在说“不然你以为呢”。常三娘平缓胸口闷气,淡笑着上前道:“书引,你娘当时的嫁妆之多,我确实知道,毕竟那时很多东西都经了我的手。可是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侯府开销很大,加之侯爷在朝中打点,再大的家业也吃不消,已经剩下不多了……”
常三娘生得貌美,两个女儿都遗传了她。只需服个软,就让人不能拒绝。可惜对方是谢书引,她对女人不感兴趣,这种上了年龄的女人,就更没有兴趣了。
“我当然知道父亲在朝中打点不少,所以这十多年来铺子的盈利以及我娘当时陪嫁的现银就算了,权当做维持侯府正常开销。”她大方出手,一句话就是十多年的盈利。
常三娘暗暗松了一口气,谢书引看着,解气道:“但是……”
“还有什么?”她惊讶地看着,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个丫头鬼点子太多,每次笑都不会有好事发生,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书引叹了口气,可怜道:“但是我娘去世后,府上的一应开销总不能依旧算在上面吧?”
她的语气很冷,回想起母女俩在景芝的时光,她们没有银子接济,一个大家闺秀出生的母亲被逼做针线活维持两人的开销,那一年多她们受尽了苦难。若非没有钱买药,娘也不会这么快离去。
而那群狠心的人,却拿着她们的东西在京城逍遥,凭什么?
“你是铁了心想要拿回这些东西是吧?”她深知和这个丫头说理说不清,也不打算讲了。
“吃了秤砣的!”谢书引一本正经说着,大有拿不回就不走的架势。
常三娘冷哼一笑,“那我也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绝对不可能!来人,将这两个不要脸的人给本夫人打出去!”
故事发展太快,两人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丫鬟小厮们就拿着棍棒扫帚打了过来。她眼明手快拉过了白水,却自己挨了一顿打。结实的竹鞭子打在胳膊上,瞬间见了血。
“姑娘!”白水哭喊着去搀扶她,“姑娘为什么要替白水挡下?”这本该是她受的,如今却叫姑娘受了罪,她心中自责。
这里都是常三娘的人,继续待下去,只会对她们更不利。她捂着流血吃疼的胳臂,一把拽起白水,“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快走!”
为了保护开门的白水,她的腿有挨了一棍棒,只得被人搀扶着,一瘸一拐回到留园。
“姑娘!”几个丫头看到她这副模样模样,一哄围了上来。
“青山关门,谁都不要放进来!”担心常三娘带人闯进来,她让人把院门关死了。
白水将她扶在亭子里坐下,小漠添了几块新炭进炉子。几个丫头看着见血的胳臂,眸中带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