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时的日子总过得太快,她腿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离,凌无钥大婚的日子近了,因此,谢均安得到了些宽限时间,去边疆的时间延至大婚后。
凌岳农历四月,桃花盛开的季节,京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最受皇上宠爱的三皇子今日娶亲,一正一侧妃同时娶进门,好不热闹,谢府亦然。
谢炳炎一个大男子,不擅于处理府上内院之事,常三娘和玉娘身份不够谢均安已经是个废人,全府上下唯一有点身份的谢书引,被求着出了山。
“三姨娘不必装可怜,大姐再如何也是我的大姐,您可以对我不仁,但书引心中自有一番对与错。放心吧,这次的仪式我会办得很好。”谢书引讽刺几句,懒得和常三娘计较,直接转身回屋。
白水掌管着留园内大小财务问题,她家姑娘如今就是个小富婆。如今没了老爷的俸禄和朝廷支持,谢府上上下下还有数百人吃饭,最近一直在吃老本,这场喜事过后,怕是所剩了了。
姑娘手上不只有钱庄,还有当时夫人的陪嫁铺子,以及老太妃给的那些个铺子,只管流水账目,就比整个谢府的库房还要多。三姨娘这算盘打的,着实在线。
“姑娘真的要去主持大姑娘的婚礼之事吗?”她不解地问道,对于三姨娘地那些心思,却很是不屑。
谢书引满不在乎,虽然常三娘对她多有算计和得罪,到底谢淑贤对她并没有多大的敌意,可能出于不同的立场,平日里冷淡了些罢。她甩动着胳臂,活动筋骨,“到底是谢府上人,一切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嫁进皇家以后,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我只能帮她到这里,往后的日子还得靠她自己。”
她停下甩动的胳臂,嘴角清冽,清冷地眸子看向不远处的桃树,“不折手段的代价她已经尝到了,予她一场盛嫁的关键不在我这,到底是由她,我不屑于落井下石,只是做自己该做地。”
伺候安定侯府不在,常渠也不再是工部尚书,给表哥的职场之路肃清了不少政敌,于她没有任何坏处。
白水似懂非懂地点头,又摇头。
谢均安为人过于圆滑,在朝中虽然没得罪多少人,但雪中送炭的人却没有几个,大多都是只做到不落井下石。如今虽然嫁了女儿,还是嫁给三皇子,但除去那些三皇子党派的人露个脸,其他的人影也没有一个。
更有些品级不怎么高地官员,则是考虑到谢书引的身份。
谢书引忙碌了一大早上,终于寻了个僻静地地儿纳凉,揉着酸疼地胳臂。
“姑娘姑娘!成王殿下来了!”长河咋咋呼呼地跑过来,喘着大气,拽着她就要往外面走去。
“卫砥迟来了?还有谁?”她总感觉那家伙不会单独过来,难道……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长河缓过劲儿来,才告知她太子和任大人来了。任远方作为刚升任的工部尚书,更是年轻一代官员中的翘楚,不靠人力靠能力,在改朝换代之时,抢手得很。
而任远方,俨然已经成为了凌无双的心腹。
“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去迎接!”堂堂太子殿下前来,她怎么也不能冷落了人家。
谢书引匆匆忙忙朝府门外走去,谢府依旧住在以前的侯府处,虽然么有了侯府的封号,但凌无双绝对不会委屈了自家表妹,不知怎么说服了皇上,并没有强制他们搬出去。
她紧赶慢赶着,依旧没来得及迎接,在二进门时碰到了走进来的一群人,谢书引连忙行礼。“不知太子殿下,成王殿下,尚书大人前来,书引有失远迎。”
凌无双一把抓过她的胳臂,对这丫头的行为毫不放在心上,“这都进来了,也没有补上的道理。”
“礼不可废!”在场的人都是她熟悉的人,私底下遇见了谁她都不会拘礼,只是大庭广众之下,礼不可废。
“三位这边请!”她亲自招待着三人往席上走去。
此时周边已经聚过来很多人,一些朝廷官员都在恼怒自己没有带上女儿,如今眼看着凌岳最有实力的三大单身男子却无能为力,更有胆大之人,已经上前来见礼。
他们只是单纯前来看看那丫头,如今惹上麻烦,实在没有耐心。
谢书引眉头微皱,虽然她碍于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故意和他保持距离,但有些人相处久了,总能轻易明白对方的小情绪。
“表哥,任大哥,王爷,这边请。”原本去大厅席上,她直接转了个弯,潮留园的方向而去。
三人犹如拜托瘟疫般,以最快的速度到了留园。
“留!园!这院子的设计确实不错,风水也挺好!”任远方一走进去,就被留园的风水和设计吸引了。
“你怎么跟个江湖骗子一样?”卫砥迟瞥了他一样,毫不客气地讽刺。
任远方觑了他一眼,“你不懂,这叫风水,工部中人,风水之术不可不懂。”他这些年凭借风水之术,从进入工部到如今坐稳一把手的位子,仅仅是一年的时间。
两人身份有别,不可同言而语,卫砥迟懒得搭理他,任远方也不愿计较,两人很快打住。
“你们先歇着,我去沏茶,亲手晾晒的梨花茶,一定要尝尝!”她比了个剪刀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消失在院子里。
三个大男人,第一眼被吸引住了的,竟都是留君亭。此时不比冬天,亭子四周的挡风被已经被摘下,那张大理石的桌子映衬得格外亮堂。
“啧啧,这石头京城可不盛产,只怕是来自遥远的夜郎国吧!”走进亭子,任远方充分发挥其自己工部尚书的作用,对着里边的摆设一通研究。
卫砥迟与凌无双都不曾去过夜郎国,大理石常见,却没见过源头。如今听着他讲起夜郎国,倒是来了兴趣。
“据说夜郎国的小王爷能力非凡,本太子倒想见上一见。”凌无双感兴趣的,是夜郎国那个远近闻名的小王爷。
这多年来,夜郎国一直是个不曾为外人道的小国,据说那个国家并不大,却有一条很深地峡谷闻名于世,但凡进去过的人,再没有走出来的。
任远方一脸高深莫测地看向他,“太子殿下放心,很快你们就可以见面了。”
“哦?何解?”
“殿下有所不知,臣一个夜郎国地朋友写信于臣,不日小王爷便抵达凌岳,当得上一次游历。”非政事不走正途,倒也可以理解,凌无双并没有多做他想。
谢书引端着茶壶出来时,见着三人正聊得开心,疑惑地问着,“聊什么呐,这么开心?”
“我们在聊你这个小富婆,可真是抠门。”任远方一脸幽怨地看着她,眉眼间都是深意。
谢书引愣住了,手上的茶壶差点掉在地上。
卫砥迟眼疾手快扶正了,眉头紧皱,“拿着个茶壶也不定心!”话语中带着责备,丝毫不见任何怜香惜玉。
她怔怔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凌无双的眼神让她心里一紧,“我这不是稳着嘛!你做什么抢走我的茶壶?”她懊恼地抬起头,作势要打人。
卫砥迟看了她一眼,微微一闪身就躲开了。
任远方发现她完全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神色暗淡,脸色不自然地坐下,才发现自己插不进任何话。
凌无双发现气氛有些尴尬,手指在案桌上轻轻敲动,“一个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
谁说都不大好,这个尴尬必须由他来打破,凌无双看向案桌上三人,神色诡异。
意识到自己的尴尬处境,谢书引不自然地撇开眼神。她提起茶壶,给茶杯中倒茶,“这个花茶可是我亲手制作的,快些尝尝,可是我的最爱。再过些时日,都要被我喝光了,你们也算是赶上时候!”
她刚沏上茶,小漠匆匆忙忙跑过来,见着院子里坐着的人,心下已经,赶忙跪下行礼。谢书引放下手上的茶壶,跑出了亭子。
小漠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远远的,三人见到她眉头微皱,直觉没什么好事发生。谢书引示意她先下去,自己折回到亭子。
“你们先休息着,那边找我有事,我去去就来。”
凌无双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谢书引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刚进入院门,就看到常三娘从屋子里跑出来,她似乎很着急,脚步有些趔趄。
“三姨娘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去哪儿?大姐姐可马上就要出门了。”她不慌不忙地朝里边走去,目中所及之处,都是穿着喜庆衣服等候之人。那些人地装扮并不像谢府中人,想是凌无钥那边来接亲的。
常三娘见到她,犹如看见了救命稻草,紧紧拽着她的手,扯着就朝屋子里走去。
谢书引被抓的生疼,又要被迫着往前走,十分抗拒地挣脱开了。“三姨娘,有事说事,你这么着急把我找来到底为了何事?那边还忙着,我想你也不希望大姐姐的婚事出现任何岔子吧?”
常氏好歹在侯府掌家多年,因着一贯的小家子气和斤斤计较,一遇见事情就开始慌张,难成大器。
常三娘满心眼都是谢淑贤,这会儿已经没法与她解释清楚,奈何外面站着的都不是自己的人,她只能干着急。
她俯下身去,“你大姐姐出事了!”
谢书引当下脸色变了,赶忙撒开她的手,朝着里屋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