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客的好坏,评价就在当代,因为他们名誉扫地的时候,也就是政治生命结束的时候,过分追求“世人”的利益的结果,就是自我的缺乏,而大部分时候多数票的意见并不是真理,而是被世人看起来最正确的一个。
因此,被民意支持的政客反而被民意所掌控,就算是水平再高的政客,执掌权柄越久,也只是更好的随波逐流,他们最后能够做出怎样的成绩,实际上并不是他本人的水准和能力,而仅仅是看幸运之神是否眷顾他们。
政治家的好坏,要过几年、几十年看,当他的接班人和接班人的接班人干的不怎么样的时候,人们才会想起他们的前辈,一边骂着“这狗屎一般的日子”,一边和同时代的老友醉醺醺的回忆往昔。
有了更坏的日子和愚蠢的新领袖作为对比,觉得日子越过越难,人们才会惊讶的发现原来的领袖居然干的不错,而那过去不住抱怨的骂声不断的生活,居然称得上黄金时代,那做多少错多少的蠢老头,当年居然干的还不错,而现在回头看,当年他埋下的种子都已经发芽,那些看似愚蠢的做法在多少年后却反而让民众收益,而他的后续者那些听起来很漂亮的计划和大目标,百十年后还是计划和目标。
而在政客、政治家之外,还有一种人。
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走上领袖的位置,他们往上爬的原动力,甚至不是为了自己。
“……国家要完蛋了,民不聊生了,我一定要驱逐外敌还我河山。”
“这样下去,我们的生存空间会越来越小,这样不行啊…….”
“……为民族崛起而努力,我们要想外族学习他们的长处……”
大部分想太多的,能力不足的,都死路途之上了,但总些人天赋异禀,怀抱着别人看起来可笑、幼稚、不可实现的理想,最终一路坚持了下来,他们仿若神佑一般的走上了巅峰,做到了别人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样的人,最终能够在历史中留下了痕迹,或者准确的说,他们制造了历史,本身就是历史的一段,若一定要找个称呼,“历史人物”本身或许就是最合适的注释。
但反过来看,他们的自身的命运轨迹却正好相反。
政客永远是赚的最多的,他们没有主见的另外一面,就是谁都可以付出代价让他们说话,总是选择胜利者的他们,在彻底失败之前,恐怕会始终站在整个社会的顶端,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
他们的优劣,当代人就可以看出来,在无尽的权利内斗中获胜者,自然就是了。
而政治家们的命运可不相同,但做的多也意味着错的多,他们的荣誉和骂声不断,最终的结果可能好,可能坏,但在必要的时候,他们也会做出自己的抉择,那怕这会毁灭自己的前途。
他们的成就,会被后人发掘,或感激,或愤怒,至少,留下了痕迹。
而历史人物就更加极端了,他们投入大付出大,但收益却未必大,甚至往往得不到善终,岳飞、贞德、商鞅等等,他们的伟绩让人称赞,但自己却往往倒在了黎明之前,或者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他们,会成为历史,会成为后人的榜样目标,也会引起无数感叹,甚至成为创造者的素材,和前两者的本质上的区别,就是在那个民族、种族的历史断绝之前,他们不会被人们遗忘。
艾希大陆很残酷,残酷的让集权政治成为主流,残酷的让强权带来的高效率优于一切,政客们的生存土壤往往限制于那几个特定的国家。
乱世出英豪,连年的战乱,让英雄豪杰层出不穷,但真正能够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却不多,而他们的共同点,大概就是为了某个目的,反而遗忘了自己。
看着加加洛尔的背景,想到的却是过往的一个个熟人,艾耶、埃索、奥罗斯、埃斯特拉达,他们一个个立场不同,相互之间还有利益冲突,但有些东西,却是相同的。
他们或许依旧不在了,但他们的理想和事迹还留在这个世界,影响着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而这个看穿了一切,却选择放弃的老狐狸,似乎也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了未来。
刚才还是述说自己的政见的老狐狸,转眼就变成了世俗的商人,没有一丝不安,全身心投入新的工作之中,让我越发觉得小瞧了眼前的加加洛尔。
“…….你当然小瞧了他,他轻轻松松忽悠了你,你不是要因为私卖军用物资找他麻烦的吗?他这说两句话,你就忘记了?”
海洛伊丝的话语让我一愣,是啊,不管什么原因,私卖军用物资肯定是不对的,岚盟下发物资是给你备战的,你就算用不上,也应该还给联合军部吧,私卖是什么意思,都学你这么玩,军纪怎么办。
“算了,反正是联合军部的事情,我插手做什么。”
不过,看着那热火朝天的模样,我也有些无所谓了。
而有的人用平时的“愚行”让世刃低估了,有的人却能够凭着宣传和祖先的庇护,让人不知不觉高估他们的智商和下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在失去了唯一的皇帝之后,氏族制、长老制的精灵国度,越发盛产老奸巨猾的政客,甚至连越来越流行的议员、议会制度,也是精灵们的“发明”。
某种意义上来说,需要民意、威望支持的精灵国度,不仅有长老院这样的制约机制,还有氏族利益的阶级存在,王权反而被反复制约,国王想做点什么先要得到一系列国内大佬的支持,的确和符合我的政客标准。
我不会说政客就是天生短视之类的胡话,但精灵的长老们,总是不断刷新我的下限,挑战我的理智。
“……那群精灵和圣堂教会有联系?甚至连制约岚盟的神圣联盟计划都是他们提出的?”
苏安娜签名的密函握在我的手中,我面前的尖耳朵信使却在瑟瑟发抖,莫名的寒气冻结了帐篷的地面,寒风只是愤怒的表象,我并不是质疑情报的真实性,而是实在无法评估那群月精灵们的下限。
我原本只是想到北地月精灵们会渴望摆脱岚盟的管辖,会渴望独立,却没有料到他们直接“通敌”了,但从逻辑上,这种可能性的确存在,无非是那套“远交近攻”的外交政策的延伸,既然他们想摆脱岚盟的掌控,在精灵诸神无法指望的前提下,投靠这个位面最强大的圣堂教会,似乎理所当然。
而那个制约岚盟的神圣联盟一旦建立,岚盟自然要把精力投入南方的麻烦,也减少了他们受到的压力。
“他们,还有一个计划……”
中年精灵信使欲言既制,似乎有些迟疑,看来,有些东西是担心信件被拦截被写进去,用信使直接传达。
我打了一个响指,死猫给帐篷叠加了防侦查术法,我也走近了信使。
他左右看了眼,双瞳中满是不安,我却越发对传递的情报敢兴趣了,是什么,让说出口都变得这么艰难。
“……他们准备刺杀海洛伊丝女皇,甚至已经派出了刺客,除此之外,他们,他们……”
闻言,我愣住了,接着,却觉得好笑,海洛伊丝现在是我的魔宠,我不死她不灭,刺杀她有什么意义。
而信使的话语却没有说完,他满脸惊惶的看向我背后,大声喊道。
“……他们还打算刺杀您!”
我猛地回头,长剑已经出鞘,背后却空无一人,只有皎洁的月光照拂着的空地,而下一刻,背脊却莫名发凉。
在月光的注视之下,那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信使,却猛地冲了上来,那蓝色的匕首之上,全是致命的毒素!
原来,他才是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