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勇士应当迎着敌人的子弹和刺刀奋勇向前,只有胆小鬼才躲在壕沟里。”
开战前,帕金森少将是如此评论公国军和里加要塞防御体系的,军官们也对此表示了赞同。
公国军没有在抢滩登陆时进行拦截的举动,已经证明了这支军队的无能,而此刻毛熊们的行为则代表他们有多懦弱、
通过七日战争所展现出来的巨大威力,v.e公司顾问灌输的那套东西早已在他们脑袋生根发芽,所有人都成了步兵线列战术的忠实拥趸,各国的新式军队都在日复一日的训练步兵队列,强调纪律和一往无前的勇敢精神。
通过这种“进步”,现在各国军队里充斥着对“排队枪毙”这种“男人的浪漫”推崇备至的疯子,当看到一群缩在壕沟里的胆小鬼时,他们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胜利,在第一次攻击就投入2000多人,将试探性进攻变成了一次真正的强攻。
“这些乡巴佬真笨,会害我们赢得毫无光彩的。”
通过望远术式眺望着战场,兰伯特少将摇着头感叹,军官们一起笑了起来,眼神中还有一点嫉妒——冲在最前面的是兰伯特少将的2个营,他们正以压倒一切的气势逼近敌军第一道壕沟,很快就将突破它,成为第一支冲入里加要塞的部队,这样的好运不可能让人保持平静。
即便在遭到对方的齐射后,这种心态也没有多少变化,纵然阿尔比昂军队保持着密集的队形,但滑膛枪那坑爹的命中率只带来了一些小麻烦,对最终的胜利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前进!”
前排队列指挥官挥舞着指挥刀,接着一颗子弹钻进了他的脑袋。
对受过训练的年轻猎户来说,在一群龙虾兵里面挑出一个像是军官的家伙简直易如反掌,更何况他还站在第一排,不来上一发的话,实在对不起人家。
“前进!”
顶上来的的军官遭遇了相同的命运,接着又是第三个、第四个……
直到现在,阿尔比昂人还没有谁意识到有人在刻意射杀军官,士兵们虽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但在军乐的催促下,依然保持着完美的队形向突击,而后方压根不知道进击的部队已接连损失多位军官,只是心满意足的欣赏眼前极具视觉冲击的一幕。
就在这种前后脱节,部队依靠惯性继续前进的微妙时刻里,地雷炸响了。
刚撂倒第四个目标的列兵扎伊采夫放下枪口,眺望着雷区,两军的士兵大多也是如此,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正发生的事情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谁都不曾见过,也未曾想象过的血腥风景。
毫无预兆的,爆炸三三两两开始了,每一次爆炸的威力都不大,但火光过后,必定有一名士兵倒下。那些人没有当场死亡,但这并不代表幸运。他们抱着炸烂的脚掌或小腿在烂泥地滚来滚去,刺耳凄惨的哭叫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多。即便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在听见那么多的惨叫之后,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扎伊采夫和他的同伴们脸色苍白,刚开始的兴奋已经被恐惧所取代,尽管那是敌人应得的报应,也是他们的成绩,但此刻恐惧成了不少公国军士兵心里唯一的东西。
一种被设计用来制造残废的武器。从字面上就能感受到设计者浓厚的恶意,以及背后的黑暗想法。见到这种武器实际使用后造成的后果,没人不对那些金属罐头一样的小玩意儿心生恐惧。即使此刻它在不断给敌人制造损失,不过谁也不能保证,将来某一天,自己也会面对这种危险的武器。
“母神啊,我可不想遇上这玩意儿。”
不少士兵哆嗦了一下,快速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
这是士兵们的共同想法,恰在此刻,地雷的爆炸协奏曲正式进入高潮。
当阿尔比昂人踩响反步兵地雷时,意味着他们已经进入雷区核心区域,在此之前,他们早已踩响了更危险的地雷,在延时引信的作用下,那些地雷并未立即爆发。而现在,正好轮到它们发威。
首先炸响的是仿“阔剑”式反人员定向杀伤地雷,除了用于正面迎击的那部分,还有不少这种瓦片状的小玩意儿仿照倒打和侧射活力点进行布置,将凸起的一面对准进入雷区的敌军后背和两侧。在阿尔比昂人的队列停滞不前时起爆,纷飞的钢珠瞬间制造出大片鲜红色的浓雾。没等变成漏勺的尸体倒下,s型跳雷又加入进来,依照阿尔比昂人的身高,“弹跳贝蒂”们被火药弹到距离地面1.2公尺的空中,接着小罐头里的炸药起爆,数百颗钢珠飞散出去,钻进人体要害……
“老天,谁想出这操蛋玩意儿的?”
一个军官咕哝着,藏在军大衣下摆里的双腿紧紧夹在一起。在他身边,不少同僚下属也在做这个动作。未投入战斗的阿尔比昂军队也是一样。
很正常,身为男人,目睹那么多在全金属风暴下凄惨凋零的菊花、碎了一地的鸡蛋,还有那些捂着血肉模糊的下体、表情极度扭曲的家伙后,谁都会有那种下意识的动作。
接下来的动作也极其相似。
“开火!!”
公国新军的一名上尉挥舞着着手枪,朝离他最近的士兵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货,还愣着干什么,把无毛猴子都杀光!!”
同一时刻,兰伯特少将也在对炮兵咆哮。
“快点!把所有炮弹都打去出去!把长毛杂种都轰成碎片!”
为了强调事情的严重程度,他还补充了一句。
“不然士兵都要死光了!!!”
轰轰烈烈的对射再次开始,为了争夺陷在雷区里的步兵,也为了掩盖那些悲惨的哀嚎,交火变得空前激烈。数千支步枪交换子弹的声音响彻战场,随后大炮也加入了进来。
先是阿尔比昂掩护那两个营撤退的炮火,接着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公国军要塞炮。直到此时,阿尔比昂人才发现自己对对手实力的判断有多大的偏差。
“他们至少有50门以上重炮!”
塞缪尔.吉布斯炮兵准将悲哀的说到,话音刚落,一整打葡萄弹横扫过战场,得益于火炮口径和高炮位的双重优势,公国军的炮火能轻易覆盖战场,但阿尔比昂军的轻型火炮确无法对炮台产生威胁,一开始一边倒的炮战此刻完全颠倒了过来。
几乎没人注意到,在混乱的对射之中,有一些明显异于交战双方滑膛枪的射击声,每当那种独特的声音响起,就会有军官和传令兵一头栽倒。失去了指挥官的部队在轻重火力和地雷的夹击下动弹不得,一些人在反击,一些人架着伤员撤退,更多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经受了15分钟的弹幕洗礼后,红色人墙变得越来越稀薄,很快,人墙消失了,土地被染红了。
被硝烟和肾上腺素冲昏了头脑的公国士兵还在继续开火,不是因为他们喜欢战斗,也不是因为他们有用不完的子弹,只是士兵们觉得这么干才能让那些可怕的声音消失。
最终,在军官的呵斥声中,枪声也消失了,2000多阿尔比昂人被留在了那里,一个也没能逃回去。
笑容从阿尔比昂的将军们脸上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死一样的、愚蠢的沉寂,帕金森少将用近似冷酷的坚毅目光扫视着战场,藏在衣袖里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先生们。”
陆军少将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被那道目光扫到的军官都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准备第二次进攻,这次我们投入4个营。”
既然2个营不够,那就投入4个营,如果4个营还不够,那就投入8个甚至更多,如果这里的士兵用完了,那就联系本土,让他们把更多的士兵送来……不论付出代价有多少,对帕金森少将而言,有意义的只有结果。
“我要那个要塞。”
冰冷的声音嘶嘶作响,冷汗从在场每一个军官的脑袋上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