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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妤打开了房门。
  在门外靠墙站立的席若棠,闻声转头看过来,“宝贝,你好慢哦~”
  “走吧,请你吃饭。”程妤说道,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骆延拔出房卡,也跟着出了房门。
  席若棠见着他,眼珠子转了转,上下打量一番,笑弯了眼,“帅哥,认识一下呗?”
  骆延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唇瓣翕动,正要说话,就被程妤打断:“骆延,18级的学弟。”
  “哦~”席若棠点点头,手伸过去,“你好,我叫席若棠。”
  骆延握住她的手,嘴甜地叫了声:“学姐好。”
  闻言,程妤眉毛一挑,瞧了骆延一眼。
  在她的记忆中,他似乎就没叫过她“学姐”。
  席若棠松手,笑问他:“一起去吃饭?”
  “就我俩吃,人家要回家吃饭。”程妤拖着她去搭乘电梯。
  骆延单手插兜,跟在后面。
  电梯门徐徐合上。
  席若棠察觉自己被夹在两人中间,略感尴尬。
  她想换到程妤另一边,程妤却纹丝不动。
  骆延拿出手机,摆弄两下,对席若棠说:“学姐,方便留个微信吗?到时候,我把衣服还你。”
  “好。”席若棠打开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你扫我吧。”
  程妤在一旁看两人的互动,冷哼一声,道:“你也不怕从淮吃醋。”
  两人顺利加上微信,席若棠给他改备注,漫不经心地回:“从淮最近忙着呢,哪有空管我……”
  下到一楼,骆延还了房卡后,折回来,问她们去哪儿吃饭,他可以送她们过去。
  席若棠倒是不客气,向他报了个地址,拖着程妤跟他走出酒店,上了他的车。
  程妤随席若棠坐在后座上,听他俩有来有往地闲聊。
  她莫名气闷,降下车窗,吹吹风。
  街景向后逝去,风呼呼地刮过她的脸,把她的头发吹得蓬乱。
  红灯亮起,车子在线前停下。
  程妤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中,看到旁边那辆车子的车窗降下来。
  一只手从车内伸出,指间夹着香烟,一抖,灰烬散落在风里。
  程妤揉掉眼眶里的泪珠,定睛一看,发现那人是齐越后,她小脸刷地变白,做贼似的,身子往后一缩,升起了车窗。
  骆延从车内后视镜看她一眼,发现她脸色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程妤摸了下鼻尖,讪讪道:“没什么。”
  骆延把她们送到地方后,跟她俩招了招手,驱车离开。
  她们去的是一家泰国料理店。
  席若棠熟门熟路地点餐,程妤则坐在她对面,静静喝水。
  见服务员抱着菜单走了,程妤问:“你感到寂寞了?”
  席若棠一脸懵逼:“嗯?”
  程妤:“不是说从淮在忙吗?”
  席若棠顿悟:“放心啦,我对从淮一心一意,对你的00后弟弟不感兴趣。”
  程妤面上一热,强作镇定:“你想多了。”
  “是么?”席若棠单手托腮,百无聊赖地搓着垫在餐桌上的纸,“我还以为你吃醋了。”
  程妤:“炮友而已,有什么醋好吃的。”
  “可他看着,明显不止是想当你的炮友。”席若棠回忆了下,“他看你时,眼里有光,亮晶晶的。”
  程妤转头看向落地窗外,语气平淡:“那又怎样?我不会跟年下在一起的。”
  席若棠把搓皱的纸碾平,问:“为什么你这么抵触年下?”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程妤顿了下,扯了个由头,“可能是因为我爸妈是姐弟恋吧,我不想跟我妈一样,费心劳力地照顾一个男人。”
  昨天回家能看到她爸进厨房帮忙,还是因为她妈这段时间腰不好,不能久站。
  “说个你现在不太想提起的人吧,”席若棠说,“齐越比你大四岁,他比你先感受这个世界的酸甜苦辣,可以告诉你很多人情世故,教会你如何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但是,这样一个人,是他照顾你多一点,还是你照顾他多一点?”
  程妤一愣,想起那只探出车窗外,夹着香烟的手。
  以前,和齐越在一起时,她曾因为一些事,跟他闹过脾气。
  那时候,他气得砸了桌上的烟灰缸,冲她吼:
  “你没看到我最近都在忙吗?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因为这一点点破事,就跑来跟我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累?我也不奢求你能帮我什么忙,但你就不能成熟点,别再给我增添负担吗?!”
  程妤被他吓到。
  事后,她静下心来想一想,的确也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自此之后,不管有什么事,程妤都不太好意思麻烦他,能自己解决,便自己解决。
  很多时候,为了维护他们的感情,减轻他的负担,她都尽量表现得懂事体贴,能帮他时就尽量帮他。
  她一直都没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成熟懂事,自立自强,学会了很多东西。
  如今被席若棠这么一点,她忽然觉得大脑通透了些,但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太一样。
  “他照顾过我,我也照顾过他。”程妤说。
  “这就是嘛,谈恋爱呢,就是相互照顾……你以前跟我说,从淮是第一次谈恋爱,让我好好调教他,那你现在也可以试着调教00后弟弟,让他学会照顾你,一劳永逸。”
  程妤否定:“那也不行,他比我小,可能不够成熟,思想观念和我不合。”
  “我倒没觉得他不成熟……其实我也不怎么成熟,你不照样跟我玩得好好的?”
  席若棠说罢,服务员送了一份水果沙拉过来,她道了声“谢谢”,把水果沙拉摆在中间,捏起一个小叉子,插了块苹果,递给程妤。
  对她说:“你以为的思想成熟,是怎样的呢?每天都跟你扯柴米油盐的现实?还是站在最高点,和你聊这个世界的惨淡黑暗?”
  程妤接过那小叉子,吃下苹果,细细咀嚼。
  席若棠重新捏了个小叉子,插了块火龙果来吃,继续说:
  “我觉得吧,要求我们变得成熟现实的,是生存。纯粹的爱情和婚姻,更需要的,是一点点天真浪漫和幼稚,否则很难长久。
  “我不需要一个人告诉我,去往某个地方要凑足多少钱,只要他告诉我,那里有最美丽的风景,我就能满怀憧憬,并为此付出努力和代价。”
  程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知道你这种叫什么吗?恋、爱、脑。”
  “我这叫哲学!”席若棠反驳,“哪个憧憬爱情的人,不带点天真浪漫?‘贫贱夫妻百事哀’,这是为什么?因为生存问题让他们不得不为现实折腰,肚子都填不饱,哪顾得上用浪漫来维系感情……”
  席若棠还想长篇大论一番,见程妤兴致缺缺,她把话题圆回来,“总之,我觉得那00后弟弟可冲。”
  程妤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
  席若棠斜她一眼,揣测:“你不会是以为女人比男人显老,才不接受他吧?”
  程妤点点头,戏谑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了。”
  “狗屁!”席若棠开骂,“什么‘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叁十豆腐渣’,你去街上看一看,只要不婚不孕,叁十岁的女人,一个个光鲜亮丽,各具风情。而叁十岁的男人呢,有几个是不油腻秃顶将军肚的?”
  席若棠又吃了块苹果,接着说:“我跟你说,以前我可没少看大叔文,还想着将来找个成熟稳重、优雅大度的大叔谈恋爱呢……现在回过头来想一想,感觉就像在忽悠我们小女生跟老男人谈恋爱。”
  程妤豁然开朗,笑了:“棠宝,我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