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进门前,夏夕凉整理了心情,既然已经报了,再想别的也没用,也是为孩子好,又不是为了她自己,心里踏实一点,打开门,用笑脸对着翟依然。
“依依。”她的声音充满了母亲的柔情蜜意。
“妈妈。”翟依然举着小手跑过来,扑进她怀里。
夏夕凉对这般亲密的举动欢喜得不得了,更加觉得自己给翟依然报个好兴趣班是对的。
赚钱是干嘛,还不是培养孩子?
“依依在干吗呀?”夏夕凉抱起翟依然朝房间走去。
“画画。”翟依然举起手中的笔给夏夕凉看。
听到“画画”两个字,夏夕凉十分惊喜:“依依喜欢画画啊。画的什么,给妈妈看看?”
翟依然刚刚被奶奶训斥了一顿,此时看到妈妈这般高兴,小小的孩子分不清对错,但本能的能感觉到谁对自己好,于是拉着夏夕凉,走进了她的房间。
“妈妈看。”翟依然骄傲地指着自己的“作品”。
夏夕凉欢喜地把她放在地上,一抬头,呆住了。
雪白的墙壁上,一条条、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黑色长短线条,无法辨别几条边的奇怪形状,仿佛太阳又不像太阳的可疑圆形搭配了忽长忽短的“光芒”。最多的是歪歪斜斜的数字,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粗有的细,按顺序,不按顺序排列着,从左到右写,从上到下写,可以看出当时翟依然多兴致高昂。
一整面墙,在2岁小女孩身高范围内,从进门处到窗户前,几乎都被荼毒了。
夏夕凉只觉得脑袋上的血管一抽一抽地,眼前的情形,配上凌雅芳根本没有做出改变的那些半旧黯淡的床单被罩,随意仍在床上的大小被褥,还有散落各处的乱七八糟廉价玩具。
这面墙,在夏夕凉眼里,与最最底层的贫民窟中贴满了各式或低俗或萎缩的小广告,墙角下有可疑的液体陈秽的墙壁、廉价小饭馆里脏乱不堪的厕所,永远写着不堪入目的话语的墙璧、还有那种被讨债泼上刺目油漆的墙璧一样,没有分毫差别。
虽然,这是她最最心爱的女儿翟依然,在无人干涉的情况下,创作出的充满童趣的作品。
可白墙黑字,哪里看得出一点属于孩子的纯真可爱,那些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的奇怪图形,反而令人联想起另一种只有黑白色的场合,使人打怵。
“你怎么搞的!”夏夕凉忍不住心底里压抑许久的怒火,其实更多的,是因为自己刷掉那么多钱产生的烦躁情绪。
她的声音一定很大,表情一定很凶狠,眼神也一定全是嫌恶,像极了动画片里最坏的巫婆,翟依然被她这一声平地惊吼,以及可怕的表情吓得愣住,又“哇”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谁让你乱画的?”夏夕凉抓起翟依然的手,扔掉她手里的笔,啪啪啪就打起手心来。
翟依然哭得更厉害了,几乎是扯着嗓子嚎哭,不大的房间里充满了孩子的哭声,无处躲避,直震耳膜。
“怎么啦,怎么啦?”凌雅芳在厨房里听到动静,一边在围裙上擦着手一边走过来,一眼看到哇哇大哭的翟依然与满脸怒气的夏夕凉。再一看墙面,自然明白了是为什么。
“我说吧,你妈回来肯定要说你。”凌雅芳一把拉过翟依然,作势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其实一点也不重:“不是给你拿纸了吗?”
“妈妈坏!妈妈坏!”翟依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反而也生气起来,梗着脖子朝夏夕凉喊叫。
“你还反了天了!”夏夕凉不顾凌雅芳把翟依然护在身后,探身一拉,借势推在床上,“啪啪”打起翟依然的屁股。一边打一边说:“谁坏了?你乱画还有理了?谁教你的坏毛病?好的不学,坏的学的倒快!”
“啊啊啊”翟依然哭的更大声。
“哭什么哭!”夏夕凉吼道。
“哇哇哇”翟依然不依不饶:“坏妈妈,坏妈妈。”
翟依然也是个特有脾气的小姑娘,全不认错。
夏夕凉更来气,旁边的凌雅芳可看不下去了。
“这是干嘛呢?”她一把推开夏夕凉,眼圈红红的,把翟依然护在怀里,回头瞪着夏夕凉:“你这是给你谁看呢?”
“没做给谁看!”夏夕凉火气上头。
“打孩子干什么?孩子懂啥?”凌雅芳搂着翟依然,小小的女孩子偎依在奶奶怀里,已不再大哭,小声抽泣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更令人心疼。
“孩子是不懂,可是她在这儿画,怎么没人管?”夏夕凉质问。
“说了,这不还是画么。”凌雅芳轻轻拍着翟依然:“依依乖,你看,奶奶是不是说了不能在墙上画。”
翟依然点点头。
“说有什么用?”夏夕凉只觉得心里一股邪火一窜一窜的:“孩子做错了要让她知道,要不然,反正就是说说,那以后还怎么办?她想画就画,今天是家里,明天在外面,我们赔得起吗?”
凌雅芳只做没听见,只是跟翟依然说:“依依不哭了,记得了,不要在墙上画了,不然你妈又要打你。”
夏夕凉被这句话气的简直哭笑不得了。
不让孩子在墙上乱画,不是因为妈妈会生气会打人,而是因为这个行为是错的,是没有家教没有管束的表现。
“好了好了,去看动画片。”凌雅芳拉着翟依然往客厅走。
“一天到晚就是看动画片。”夏夕凉嘟囔着。
凌雅芳发现翟依然在墙上乱画后,已经训了翟依然一顿,所以夏夕凉进门前,翟依然还在为奶奶说她哭了一场。但是,夏夕凉回来就打孩子,她不能接受。这孩子才多小?还有夏夕凉说的那些话,什么好的不学,什么谁教的,她觉得句句都是在影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