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夏夕凉落泪,翟凌霄一时也吓到了,他赶忙收起情绪,对夏夕凉语气缓和道:“夕夕,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家好,但是我们确实不需要。我觉得吧,够穿够用就行,何必买那么多那么贵的浪费呢?再说了,南方夏天长,那衣服一年也穿不了三四次,还要干洗,真的没必要。”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要不你明天拿去退了吧。”
夏夕凉瞪了他一眼,恨恨道:“好啊。”反正是他不要的。
“依依和可可,也没必要买那样的,真的穿不了两天。有那个钱,你给他们买玩具什么,我觉得还更开心。”翟凌霄又建议道。
夏夕凉心里拔凉拔凉的,难道自己家已经穷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自己不赚钱了,连给孩子买一身过年的新衣服都是大手大脚了?难道生在他们家的孩子,连件新衣服都不值得拥有了?
她与翟凌霄完全是两个方向的思维,无法相互理解对方的“好意”。
“好,我明天去退了。”她赌气道:“但是,即使退了,你那3000也不够给阿姨工资。所以,你还是现在就给我转吧。快过年了,家里总要买些东西,就算是菜啊肉啊,也比平时贵。而且,还得留一点钱包红包。我想,你也别给我一万了,给我一万五吧。”夏夕凉冷静下来,一边思索一边道,反而有点“公事公办”的味道。
翟凌霄觉得无语,怎么他才说完节省,免去不必要的开支,这边要的钱反而更多了。
“怎么,难道你没有?”夏夕凉盯住他:“你的钱哪里去了?”
“不是没有。”翟凌霄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也不是不愿意给,但是就觉得夏夕凉这样花钱的习惯不好。给的多,恐怕花的更快。但是,他没有想到,其实对于一个四口之家,还有保姆,又在一线城市的家庭来说,一个月家庭的全部的开支只有一万,确实不多。虽然,在这个城市,也有很多人一个月还赚不到一万块,却也有滋有味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只是,你总不能总是拿比自己差的人的生活标准作为自己是否奢华的依据。当然,也不能拿比自己强的人的生活水平,来判断自己是否清苦生活,委屈自己。但往往,我们不是比上,就是比下,失去了客观的心态。
“既然不是没有,你现在转吧。”夏夕凉说着,拿起他的手机递过去:“实时,我明天一早就可以取钱了。”
她的语气不容商量,翟凌霄看了看她,重重叹一口气,不情愿地在手机上操作起来。
“叮”,夏夕凉收到手机短信,显示翟凌霄转了一万给她。
“怎么是一万?”她看着翟凌霄,语气带了质问。
“你先用吧,过年采购什么的,到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翟凌霄解释道:“行了,好晚了,睡吧。”
他的语气都是敷衍与不耐,夏夕凉冷冷一笑,关了台灯。
闭上眼,她想起挂在衣橱里的那件红风衣,想着姜骁骏的笑容,想起赵阿姨那个谭曼丽不要了的还有9成新的上一季秋冬款的burberry包,即使现在买也不算过时的潮款。而自己,今天好像一个中年妇女,背一个洗得稍稍发白的灰色帆布购物袋,而衣柜里,最好的包也不过是一个coach公文包,也用了三四年。而现在,为了家庭正常所需的一点费用,就能引来翟凌霄的指责,她觉得委屈在暗夜里迅速席卷了全身,四肢百骸都因那份心痛而微微颤抖。
她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抹去腮边一颗泪珠,那怎么办呢?人生的选择太重要。可是,人生不能重来,你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对错,都要当它是对的,然后笑着继续走下去。
第二天按时支付了赵阿姨的工资,因为是现金,正巧凌雅芳在旁边,瞅了这边一眼,便被那一叠人民币惊到。
趁赵阿姨去买菜的当儿,凌雅芳拉住夏夕凉问。
“夕夕,赵阿姨一个月工资要多少啊?”她琢磨着是不是还有一个月的菜钱,或者是过年还要添点什么需要赵阿姨去买。
“5200呀。”夏夕凉不打算隐瞒。
“啊?这么多!”凌雅芳不由喊叫起来:“5200请个阿姨,哎呦喂,才干那么点活。”
从她的表情,夏夕凉清清楚楚地看出婆婆的不满与心疼。难道他们都没有打听过行价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春节前能找到一个阿姨多么不容易吗?难道他们只能看到钱却看不到钱能解决的那种手忙脚乱连轴转根本吃不消的困境吗?
“怎么那么贵啊?对啊,是你同学推荐的,但是你同学家条件好,是不是找的就是贵的。我打听过,小区里的阿姨也就三四千啊。”凌雅芳又在嚷嚷起来:“5200太贵了,赶上别人一个月工资了。”临了,似乎为了给自己更多“不值得”的理由,她咕哝了一句:“我觉得干的也不怎么样。”
夏夕凉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得疼,她看了看窗明几净整洁舒适的家,翟依然的玩具被整齐收纳在窗台的两个盒子里,地面纤尘不染,阳台上夏夕凉随意弃在那儿的三盆花也焕发新生,吐出新绿。厨房里传来清香,应该是赵阿姨煲了汤。一切都那么舒适,让心里暖暖的。之前她与凌雅芳两个人在家带孩子那种境况与之相比,可谓“脏乱差”。如果这样还属于“干的不怎么样”,她真不知道凌雅芳的“干的还行”是什么标准。
当然,她心里也清楚,凌雅芳的“干的不怎么样”是针对5200的工资的,要是3200,这肯定是“干得好”了。可是,3200的保姆有是有,恐怕干不出5200的效果。
又是钱,她不由有些烦躁,难道自己以后每天都会因为钱跟老公、跟婆婆闹别扭吗?这不是她要的生活。
“妈,那些3200的阿姨,就是照顾一下大孩子,家务……”夏夕凉想解释一下。
“什么呀,人家什么都干的,我带依依在楼下玩,和那些阿姨聊过。”凌雅芳语气里全是责备,跟翟凌霄得知赵阿姨工资时的嘴脸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