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屿注意到，工作室的员工们都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想看两人之间的互动。
——最近这几天，枫叶奖的硝烟愈发浓厚，《天下》和《乌鸦》哪部电影会获胜也成为了娱乐圈的热门话题，甚至有人暗搓搓地想，最好《天下》和《乌鸦》谁都不能笑到最后，让其他电影捡个漏。
那才是真正的有意思。
顾屿和严修之间的关系也被塑造成了“王不见王”，什么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除了拍海报那次迫不得已合作，什么经纪人偏心顾屿把《1912》和《天下》这样的好剧本给顾屿，严修只能去找凌之淮，平生第一次在电影里当爹。
顾屿：“……”
严修：“……”
方钧看了恐怕真的会想哭。
经纪人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娱乐圈的大魔王，相反，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勤恳的打工人，别说《天下》他根本就插不了手，顾屿演《毕业季》都是顾屿自己定的。
至于严修，经纪人真的很想说，严修演爹特别开心，比演帅哥开心多了。
去找凌之淮导演哪里可怜了？凌之淮导演的电影是谁想演就能演的吗？
……
顾屿冲严修挥了挥手：“严哥，早！”
“早！”
“等会一起走红毯吗？”严修问，“我不想一个人走红毯，也找不到合适的搭档，咱俩一起呗？”
顾屿想了想：“行啊。”
反正他要么和《天下》剧组一起走红毯，要么也是一个人走，与其在《天下》剧组面对耿定导演和乔奚舟，和严修一起走红毯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严修拍拍顾屿的肩膀，笑眯眯地进了公司。
工作室的员工们：“好遗憾，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
“严哥和顾哥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好吗？”小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你们现在打起来，他俩也绝对不会打架的。”
小周甚至觉得，就算两人任何一方拿了奖，另一个也不会不开心。
他在顾屿身边也当了几年助理了，顾屿对电影的专注程度他的体会最深，而严修显然也是这样的人，一次竞争的失败并不会让他们沮丧，相反他们会以此为动力，再努力往上追。
他们忙着拍电影就已经足够了，根本无暇分心在其他事情上。
所以他们才能够成为今年枫叶奖彼此的竞争对手。
严修在自己最好的状态，顾屿同样也在最好状态，如果今年《天机》和《乌鸦》没有恰好撞上，那么显然，他们可以一人拿走一个奖杯。但恰好，像是注定一般，他们在枫叶奖成为了竞争对手，这样的厮杀是他们才会有的，旁人很难参与进来。
这种对手反而会令人兴奋。
“反正我是明白了。”工作室一位员工感慨道。
“明白了什么？”小周很好奇。
“严哥和顾哥，他们都是变态。”
小周不由笑了：“这话一点不错。”
这两个人对演戏的执着程度就是变态级别的。
……
化完妆，外面还早，顾屿本来不困的，处在那个状态却忍不住想睡觉，化妆师正在折腾他的头发，一会动这边一会动那边，顾屿被他晃着脑袋就困了。
令他佩服的是，严修居然在翻电影杂志，整个人神采奕奕的，一点看不出困的样子。
顾屿问对方，却见严修瞥了他一眼：“这就是演员的自我修养。”
顾屿打了个哈欠：“那我不是一点修养都没有吗？”
“你是休养太多了，《天下》拍完之后你休多久了？”
顾屿：“……方哥都没有说我。”
“我就是问问你而已。”严修翻完杂志，把杂志递给顾屿，“现在先别急着睡，等颁奖典礼上再睡。”
顾屿：“……？？？”
他可能出现了听觉障碍。
“这样你被镜头拍到，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奖杯不就是我的了吗？”
顾屿：“？？？你还是前辈吗？”
“尊老懂不懂？”严修看向顾屿，“我好不容易碰上很合适的角色，又遇到了你。”
顾屿：“……我难道不是吗？”
他俩现在都觉得这次的竞争很不划算，放在其他年份，两人保证都能拿走一座奖杯。
所以他们当时为什么要互相挑衅？
第227章 红毯前
顾屿坐在椅子上打着盹，这个季节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出门之前穿得有些多，便更觉得困，顾屿先是头一点一点，慢慢地，手边的杂志掉到地上，化妆师把衣服拿进来的时候，顾屿已经睡着了。
“居然真睡了。”严修耸了耸肩，“他不紧张吗？”
方钧看了看表，时间还够，就没有急着把顾屿叫醒。
“怎么可能不紧张？”经纪人瞥了严修一眼，“只能说，比起紧张，他的动力更足吧。”
严修的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也许吧。”
哪怕是他，在入围枫叶奖提名之后也难免会觉得紧张，严修从来没有小瞧过顾屿，相反，从《惊鹊》开始，他就把对方当成重要的竞争对手，对方也从来没有让他失望——《天下》给了严修太多震撼，看到成品的那一瞬，严修也在反问自己，如果赵昭这个角色交给他，他可以达到顾屿这个水准吗？
严修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电影院看了五遍《天下》。
对演员来说，《天下》或是《乌鸦》这样的剧本向来难得，和凌之淮、耿定这种级别的导演合作更是需要缘分，这些导演太懂电影的语言，也懂如何让演员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画面里。
严修忍不住去想，当时《天下》试镜的时候他也应该去争一争的，虽然他估计耿定导演不会把角色给他，毕竟以他的年纪来说，扮演质子赵昭老了些。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顾屿未必适合演他在《乌鸦》里演的父亲，他也并不适合《天下》里的赵昭。
……
顾屿迷迷糊糊睡着了，睡醒的时候只觉脖子有些酸痛，他晃了晃脑袋，一看四周，严修也闭着眼睛小憩，这个点其实还早，距离颁奖典礼开始还有好几个小时，不过，大概因为今年他和严修获奖的可能都很高，工作室投注的关注度比往年更多——至少顾屿觉得，他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做过发型了。
前几年，顾屿的造型还比较青春，偶尔会有比较夸张的首饰和衣服，尤其是有舞台的时候，不过这几年，顾屿的装扮越来越成熟，出席枫叶奖颁奖典礼这样的场合也是清一色的西装。
他起来活动着身体，慢吞吞地走了一会，大概是声音有点大，严修也睁开眼睛：“你睡醒了？”
顾屿点点头：“就等待会儿出发了。”
今年的枫叶奖，《乌鸦》和《天下》是最受瞩目的两部电影，就像前几年的《天机：代号998》和《纵横》对打一样。
有好的作品，奖项本身的关注度也会提高，尤其在演员这一职业里，顾屿和严修是难得的演技和人气兼具的演员，那就更为枫叶奖颁奖典礼制造了无数关注。
要知道，即使是枫叶奖这样的顶尖奖项，遇上小年的话，影响力依然十分有限。
枫叶奖方面是很期待经典电影的对打的，在20多年前，有两部经典影片相遇了，很巧的是，那年同时提名影帝的也是两位演技和口碑出众的男演员，获奖的那位自然满载而归，但未获奖的那位男演员也并没有沉沦，两人共同创造了影史的黄金时代。
所以枫叶奖哪怕已经举行了80多届，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依然是那一届——观众们或许不记得哪一年有哪位影帝，但一定记得那一年两位演员之间的竞争。
而那两部电影，至今依然是华语影坛最重要的经典。
到最近几年，也就是《天机》和《纵横》对打的那年话题度最高，《1912》拿最佳影片的那年，因为《1912》基本是碾压式的获胜，所以话题度其实不是很浓。
……
顾屿还未到达颁奖典礼现场，手机里已经收到了小伙伴们预祝他旗开得胜的信息。
“冲鸭！笨山芋！”——来自宁川。
“加油加油！第一第一！”——来自易骁。
顾屿只想吐槽，这群人的画风未免也太奇特了。
“我什么时候变成笨山芋了？”顾屿忍不住问，“请不要经常污蔑我的人格。”
“反正你确实不太聪明。”宁川发了个智障的表情，“红毯直播快开始了吧？我这边已经打算看了。”
“我等会儿也会去现场。”这是黎小篆，“枫叶奖邀请我当今年的表演嘉宾。”
“？？？”
枫叶奖历年都会邀请几位歌坛大咖上台献唱，不过演唱者一般都是最佳歌曲的提名者，据顾屿所知，黎小篆好像没有为今年的提名电影演唱过歌曲。
当然，几位歌坛巨星也有被邀请上台的经历。
那也就是说，黎小篆的咖位已经够到了。
群里立刻一片恭喜之声。
“我的表演时间在男主角奖颁发之前，山芋，保佑我给你带点好运气。”
“嗯！”顾屿发了个转圈圈的表情，“我的红毯时间比较迟，大概要到傍晚了。”
《天下》和《乌鸦》剧组都是今年的红毯压轴，严修和顾屿不需要去得太早，不过工作室的位置距离颁奖典礼现场倒也不是太远，迟点出发也没什么关系。
顾屿换上正式的西装，长长舒了口气。
严修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他，见顾屿过来，他抬着手，掌心朝向顾屿：“祝你好运！”
顾屿微微一笑：“也祝你好运！”
他们是竞争关系没错，可顾屿认可严修的表演，严修同样认可他的表演。
在演员这条路上，他们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和自信——除了输给我之外，不可以输给其他人。
那么，即使获胜的是对方，他们也心甘情愿为对方送去掌声。
现在已经是下午，上午天气还很好，到了这个时候，天反而暗了下来，像是要下雨的样子，顾屿坐在汽车后排，忽然感慨道：“严哥，咱们俩有竞争是第一次吧？”
严修点了点头：“怎么了？”
“可是我有种……我们是最后一次竞争的架势。”顾屿弯起眼睛，“以后竞争的次数其实还有很多吧？”
“对。”
“那就把这次让给我吧。”顾屿咧开嘴，笑得不怀好意。
严修直接砸了一个熊猫娃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