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上是特别荒凉偏僻。只是这里自然而然就给人一种贫穷腐败的气息。
碳火倒是很旺,程子欣把鞋袜放在上面的木架上面。
刚才的那位老妇人正在院子里面喂鸡。院子里面一片嘈杂之声。虽然喂了满院子的鸡,却没有看见整个院子杂乱不堪的样子,倒还收拾的算是干净。
桑瑾瑜走出去,这里有高大的香樟树,远处是成片成林的山野。远远看去十分明丽。
这里的景色实在是非常宜人,让久处大城市中置闷的桑瑾瑜感觉到十分的舒心,不知不觉就走出了一段路。
这里虽然离城市很远,却不是农村的模样,更像是一个破旧的小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地方叫做贫民窟。
当地人的确就是这样称呼他们这居住的地方的。这里大概有十几户人家。有的窗户上摆放着自己种的鲜花和盆栽,还有的门前的纸箱子里面种着一些蔬菜,不难看出这里的人对生活的向往和热爱。
虽然感觉到贫穷腐败,却还是十分温暖。桑瑾瑜根据手机上的地址,四处寻找着张宇晨父母的住所。
穿梭在小巷之中,很快便看到这条巷子的尽头,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上面还挂了一副对联。
桑瑾瑜走近些,才能看到墙上贴的已经看不清楚字样的门牌号74号。桑瑾瑜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记好路之后回去找程子欣。程子欣在陌生人家里倒也还悠闲,坐在高凳子上晃荡着双脚,旁边是温暖的炉火。
桑瑾瑜也没有催,他在院子外面一个人接电话,三月的风总是温暖的,熬过了一个漫长的冬季,终于等来了春天,盼来了春风。
这风啊,吹绿了原野,吹艳了红花,桑瑾瑜站在高大的香樟树下,闻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看着房内晃荡着双脚无忧无虑的女子。
桑瑾瑜忽然觉得所有的困难都不是困难了。因为抬头啊,你看她笑的多灿烂。
程子欣烘干了鞋袜,穿上之后觉得还暖烘烘的。程子欣走了出来,那妇人一直看着程子欣,脸上露出淳朴的笑容。
跟在桑瑾瑜后面,往更深的巷子里面走,程子欣觉得这里稍微有一点让人窒息了,桑瑾瑜穿着长风衣,风带着花香,吹起了桑瑾瑜的衣角。
程子欣站在桑瑾瑜的身后,桑瑾瑜足足比程子欣高出一个头,程子欣抬头仰望着桑瑾瑜的后脑勺。
可是桑瑾瑜啊,我越看越喜欢怎么办。
桑瑾瑜敲了敲门,木质门有咚咚咚的回响声,在小巷子里面回荡,显得有些孤寂清冷。
另一户人家院子里的狗开始叫唤。桑瑾瑜转过身对程子欣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上前去,程子欣惊讶的指着自己,是我吗?
意思是要让程子欣去打头阵啊。程子欣的掌心瞬间就出汗了,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而且程子欣觉得自己一定会搞砸。
有时候积极暗示和消极的暗示,会起到很大的作用,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来开门。
是一个有些白发的女人。看到程子欣和身后站着的桑瑾瑜。眼底闪过嫌弃和厌恶的神色,随即就要关门。
在门快关上的时候,程子欣忽然别住了门,说道:“您是张宇晨的母亲吧!”
程子欣侧过身子介绍桑瑾瑜:“这是我们沈氏集团的总裁,桑瑾瑜桑先生,他是来与您商议你儿子张宇晨的事情的。”
那女人显得有些清癯消瘦。几缕杂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看起来是很久没有打理过。眼袋和深深的黑眼圈,让整个脸色显得十分憔悴。
程子欣话音刚落,那女人就不容回绝的说道:“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法庭见吧,自有法律会断决。”说着就要强硬的关上门。
程子欣焦急的对那女人说道:“这真的是个意外,请你让我们进去吧,我们一起商议解决的办法。”
最后程子欣和桑瑾瑜基本上就是闯进去的。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程子欣和桑瑾瑜坐在堂屋里。
桑瑾瑜向程子欣投来赞许的目光。程子欣冲他笑笑,桑瑾瑜直接切入主题:“阿姨,楼盘坍塌的确是我们沈氏集团的责任,我们应该负全责。”
“但是,我们完全可以换一个方式解决。”那女人双目黯淡的看着桑瑾瑜,对桑瑾瑜所说的话似乎并不感兴趣。静静的看着桑瑾瑜,等着桑瑾瑜继续说下去。
桑瑾瑜看着她的眼睛说:“我们可以采取一个更加和谐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两方都得利”。
桑瑾瑜又说:“张宇晨是你们的独生子吧,现在他死了,剩下你们二老无依无靠。您刚才口口声声说要走法律途径,但是法律能让你度过一个安详的晚年吗?”
“但是我可以,我可以让你们夫妇彻底搬离这个贫民窟,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隐居,或是到繁华的地方去居住,甚至是出国,只要远远的离开这里,我什么都能为你办到。”
“我能保证你们夫妇后半生无忧,但是,法律不一定办得到。”桑瑾瑜的眼神里透露着威逼利诱四个字。让程子欣琢磨不透。
她还是看不懂桑瑾瑜,他这些年来究竟是怎么度过的,难道都是像现在这样尔虞我诈。
但是程子欣,你不应该早就知道的吗?商场上就是这样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要能达到目的,不惜任何手段都可以的。
桑瑾瑜就是这样走出来的,他就是在这样枪林弹雨的,阴险狡诈里面走出来的一个人,为什么你还觉得他温暖清澈呢。
但是桑瑾瑜身上就是有这样一股气质,像是出浴泥而不染的莲花,虽然身在这滑头的商场却丝毫看不出来他有多么的有手段。
他平日里,真的就像是一个温暖清澈干净的邻家大男孩,让程子欣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女人的眼神里闪现着不相信的神色,迟疑了许久,缓缓吐出几个字:“你想要怎么解决?”
桑瑾瑜见她一步一步的上钩,便说道:“我可以给你巨额抚恤金,让你们这后半辈子都不再为金钱担忧,活得逍遥自在,无忧无虑,还能为你们安排好去路。”
桑瑾瑜说完之后,又对她讲:“就像你们的儿子还在一样。”听到这里,女人的眼泪唰一下夺眶而出。
桑瑾瑜翘着二郎腿把手扣在膝盖上,淡定的看着女人,说:“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你什么时候考虑清楚了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吧,任何时刻,我都能履行我的诺言。”
女人起初还僵持着,坚硬的态度,不肯这样做,随后却迟疑的问道:“你真的能保证我们后半生无忧吗?”
桑瑾瑜眼神肯定的点点头:“我堂堂沈氏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说话不算话,但是,我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去法院撤诉并且澄清,你儿子不是死在咱们沈氏集团的楼盘当中。”
说着递了一张名片给她,那女人虽然一脸震惊,却还是迟疑的接下了:“我考虑考虑。”
“好。”
桑瑾瑜提起包就走人,程子欣跟在后面,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妇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桑瑾瑜的条件?
这可是丧子之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妥协?桑瑾瑜也并没有使出多大的手段,只是开出了条件,那女人就说要考虑一下。
程子欣实在觉得不可思议,难道儿子就让他白死了吗,而且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颠倒黑白,不仅让她撤诉,而且还让她澄清她儿子不是死在沈氏集团的楼盘当中的。
这不是颠倒黑白吗?这么委屈的做法,她居然还能说接受,程子欣彻底看不懂了,难道现在人的亲情都那么薄弱吗?
儿子死了都能随便就私了,虽然桑瑾瑜的条件可以让他们后半生无忧,但是这中年丧子,的确是莫大的委屈。居然也能忍下去?
程子欣急匆匆的跟在桑瑾瑜后面走了出去,她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桑瑾瑜。
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她不敢问桑瑾瑜是怎么做到的,此时的风带着一些凉意,天空变得有些灰暗,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看起来这么困难的事情居然这么容易的解决了,而且费时不过十分钟吧。
上车之后程子欣坐立不安,就是想要问些什么,但是司机还坐在前面开车,程子欣也不好意思问这些问题,还是想着等会儿两个人的时候再问吧。
桑瑾瑜眯着眼睛假寐,都能感觉到程子欣注视着他的灼热的目光。
桑瑾瑜忽然睁开眼睛看着盯着他看的程子欣问:“你有什么问题,你说吧,你憋着不难受,我被你看的也难受。”
程子欣见自己的心思被看穿,忽然不好意思地笑笑:“桑先生,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们进去才不过十分钟啊,就算打心理战也太闪电了吧!”
“她是怎么这么容易就接受了你的请求的,你的这些条件,法院可能也能做到吧,只要被害者的父母提出这样的条件,你可能被讹的更惨……”
程子欣一下子问了这么大一堆问题,桑瑾瑜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而是看着她说:“我翻看了她所有的资料,张宇晨不是她亲儿子,她怎么说呢,你刚才见了她也知道,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她只在乎钱财,张宇晨一直都是她赚钱的工具,我开出的条件那么诱人,她怎么可能会拒绝,而且她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得到更多,不是吗?”
程子欣听桑瑾瑜耐心的跟她解释,没想到发生了安全事故,出了事情,都能遇到熟人,这是给他开绿灯吗。
程子欣有些不敢相信地说:“桑先生,这件事情就这样结束了?”
桑瑾瑜说道:“还没呢,但是,差不多了……”程子欣问道:“你就这么肯定她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
桑瑾瑜肯定地说:“是的,她会。”车子摇摇晃晃的驶向了城郊,此时,暮色正在渐渐四合,天快要黑了。
程子欣把车窗关上,外面的风有一些冷,车子忽然停下来了,程子欣不明所以的看着前面。
桑瑾瑜问:“师傅,怎么了?”
开车的师傅再一次试图发动引擎,油门是踩不着,折腾了好一会儿,车子就是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下车去看,轮胎附近也没有石头挡住,也没有栽进沟里,外部原因是没有,就是因为车子打不着火,就停在这里走不了了。
程子欣十分淡定的问桑瑾瑜:“这是怎么了,我们回得去吗今天。”桑瑾瑜靠在后座椅上,疲惫的揉揉眼睛,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看见江月桐开着车子远远的驶过来,程子欣之所以能一眼就认出那是江月桐的车子,是因为江月桐跟她打过很多次交道了。
对于她这车子简直是化成灰都能认,江月桐这是算好时间来的吗?车子刚好出问题江月桐正好就开着车子来了。简直像救世英雄一样突然从天而降。
江月桐把车子停到桑瑾瑜这边的面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我看你们天黑了都还没有回来?便过来看看。”
桑瑾瑜也不去想她是怎么知道地址的,而且他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告诉江月桐他和程子欣出去办什么事了。
她就这样突兀地过来了,并且还赶上了车子刚好出故障的时候,江月桐问桑瑾瑜事情办妥了吗?
桑瑾瑜并不答话,程子欣只得尴尬地回答江月桐,已经办妥了。江月桐不满的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埋怨程子欣多嘴,她在和桑瑾瑜说话,程子欣插什么嘴。
程子欣也不满江月桐。可是她却不能像江月桐那样明目张胆的瞪自己,毕竟程子欣无权无势孤苦无依,只要桑瑾瑜一生气,她就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