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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锵锵抱着自己的国际象棋去客厅自己跟自己下棋,姜宜凝去厨房做饭。
  为了不引人注意,姜宜凝没有打开客厅的水晶灯,她拉上客厅所有的窗帘,只打开了一盏桌灯,就在沙发扶手边上。
  厨房里的灯是亮了,但是厨房的窗子面对的是后院高高的围墙,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所以比较安全。
  姜宜凝没用过大灶,但是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大灶,并不是农村那种烧柴的土灶,而是用煤气的煤气灶!
  这就好办了。
  姜宜凝找到一盒火柴,很快点燃煤气,开始在锅里烧水。
  锅里很干净,但为了保险起见,她把第一锅是当成是洗澡水。
  烧开后,先拎着上楼,自己用半桶水洗了一遍。
  剩下半桶水还是暖和的,只是没那么烫了。
  她把锵锵叫上去,给他也洗了个澡。
  总算是洗干净了从南嘉村来的一路风尘。
  洗完澡后,锵锵也不一个人下棋了,他去厨房看姜宜凝做饭。
  先淘米,然后再放进一个原木色的木桶里,加上适量的水,放进锅里,开始隔水蒸。
  等饭好的时候,姜宜凝开始切肉丝,切青椒,再打鸡蛋。
  她把几个煤球捡到铁皮煤炉里,等火上来了,拿了蒸锅放上去,给锵锵蒸鸡蛋羹。
  鸡蛋羹蒸好,饭也好了,姜宜凝把装饭的木桶拿出来,洗洗锅,烧热了再开始炒菜。
  她的中式菜是跟着祖姑奶奶学的,都是松海市本地口味,比较鲜甜。
  但是青椒肉丝她更喜欢咸鲜的口味,自己改造过。
  等饭菜都做好了,姜宜凝把青椒肉丝放到一个荷叶盘里,和锵锵的鸡蛋羹一起放到餐桌上。
  再给两人一人盛了一小碗冒尖的白米饭。
  锵锵还是坐到儿童高凳座椅里,激动地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整张小脸在餐厅的灯光下发出莹白的光,可爱又漂亮。
  姜宜凝拿起筷子,笑着说:“今天是姨姨和锵锵第一天在一起单独生活的日子,希望以后我们的生活能越过越好,天天有白米饭吃。——来,开动!”
  锵锵的小手拍着餐桌:“锵锵要跟姨姨一直生活在一起!”
  姜宜凝朝他笑着点头,“那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两人就开始埋头吃饭。
  姜宜凝吃着纯粹的不含野菜和粗粮的大米饭,从来没有觉得大米饭有这么香甜。
  可见大米成为人们的主食有几千年历史,不是白来的。
  因为真的好吃,才被我们这个农耕民族当做是主食。
  第53章 给自己找个家
  吃一口米饭,再吃一口咸香可口的青椒炒肉丝,肉丝滑嫩,青椒爽口中带着一点点辣,并没有到让人受不了的程度,但因为那一点点辣,中和了鲜肉的一点腥腻,让那滋味更上一层楼。
  锵锵用小调羹舀着鸡蛋羹吃。
  每一口都吃得干干净净,恨不得连勺子都舔两下。
  他吃完半碗鸡蛋羹,突然对姜宜凝说:“姨姨,以前奶奶也给锵锵做过鸡蛋羹吃。每天都有,锵锵还记得这个味道。”
  姜宜凝怜惜地看着他,说:“也就是半年以前的事吧?”
  锵锵点点头,情绪低落下来,“……奶奶死了,再也看不见她了……”
  “奶奶在天堂会看见锵锵的。”姜宜凝握住他的小手摇了摇,“看,锵锵现在不是跟姨姨在一起了吗?这就是奶奶在保佑锵锵。”
  “是吗?天堂是什么地方呢?是人死了之后去的地方吗?”对于锵锵这个年龄来说,对死亡的了解其实并不完整。
  但是这个战乱时代,曾经到处都是死人,所以死亡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全然陌生的东西。
  姜宜凝想了想,这样说:“天堂是好人死了之后会去的地方。”
  “那坏人呢?”
  “坏人死了会下地狱。”
  因为第一天来市里实在太累了,姜宜凝和锵锵白天睡了一觉,晚上吃完晚饭,没多久又困了,很快又上床睡觉。
  直到第二天早上八点醒来,两人算是才缓过来了。
  吃完早饭,姜宜凝对锵锵说:“今天姨姨要出去找地方住了,锵锵要跟姨姨一起去吗?”
  “要的要的,锵锵也想看看跟姨姨住在哪里比较好。”锵锵忙不迭点头,甚至跑楼上把姜宜凝那个香奈儿包包都拿过来了。
  他现在知道这是姜宜凝出门要带的包。
  姜宜凝笑着接过来,“那一起去。”
  她带着锵锵出门。
  这个时候,弄堂里别的人家早就起床吃完早饭。
  上班的上班,不上班的,或者在家里看书休息,或者在庭院里整理花花草草,都没人过份关注邻居在做什么。
  在这里住的人,分寸感还是有的。
  坏处就是没有村里人热情,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情况很明显。
  不过这正对姜宜凝的胃口。
  她就是怕这些人过份热情,她撑不住十分钟就得露陷。
  为了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她一出门就保持着高冷的神情,脸上淡淡的,对谁都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从弄堂出来,姜宜凝带着锵锵往另一条马路走去。
  平安弄在永安路后面两条街,两人从弄堂里走出来,拐上永安路再往东走,到了和二马路交汇的地方。
  这里地方开阔,还没有后世那些高楼大厦,有很好的天际线。
  附近一大片绿地,虽然是初秋,依然绿意盎然。
  松海市本地人管这个地方叫“跑马地”,这片绿地则是老公园。
  绿地旁边不远处耸立着一栋别致沧桑很有异国风情的建筑,也就是松海市有名的跑马厅。
  解放前,跑马地和跑马厅可是松海市大名鼎鼎的上只角,这里住的绝大部分都是外国人,也就是俗称的“洋人”。
  现在这栋建筑里面几乎已经没有人了。
  五月份松海市一解放,在松海的外国人就陆陆续续离开了这个城市。
  到开国大典那天,整个松海市的外国人都走光了。
  曾经红极一时繁华热闹的跑马地,现在真的成了跑马地,只看见野马成群,在枯黄的草地上没精打采立着,马尾巴甩来甩去,驱赶着大大小小的蚊虫。
  这片地方因为有树,有草,还有大大小小的池塘水坑,需要很精心的维护才能保持良好的状态。
  现在人都跑光了,没人付钱,当然没人打理,就成了滋生蚊蝇的地方,甚至隐隐有臭水沟的气味开始弥漫。
  感觉非常糟糕。
  锵锵皱了皱小鼻子,小声说:“……臭。”
  姜宜凝忍不住想笑。
  小屁孩还挺讲究。
  这个地方现在看起来是荒芜又破旧,可是她知道,过不了多久,这里又要恢复往日的荣光。
  不为别的原因,因为不久之后,松海市人民政府大楼的选址,就在这个地方。
  当然,现在这里的状况,比下只角还不如,所以房价地价一落千丈。
  姜宜凝不想露富,所以她的打算是,在这个暂时看起来很破旧的地方附近买栋小房子,到时候可以自住个几十年。
  如果她回不去,小房子留着以后拆迁,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造福子孙后代。
  因此她带着锵锵在附近转了一圈,就在离跑马地一条街的后面发现了几个看上去很齐整的弄堂。
  她牵着锵锵的小手,慢慢走了进去。
  弄堂口的围墙上贴着标牌,原来这个弄堂叫长盛弄。
  和平安弄相比,进弄堂的路横平竖直,不是曲里拐弯。
  弄堂里也没种意境悠然的枫树,而是种的大叶梧桐。
  里面也是一栋栋独门独户的院子,但是每栋房子的面颊比平安弄里那一栋栋房子可小多了。
  姜宜凝目测这里三栋房子的面积加在一起,才有平安弄那边一栋房子大。
  不过对姜宜凝来说,是正中下怀。
  她不需要平安弄那边那么大的房子,她住的不踏实。
  就喜欢这里乍看拥挤,但其实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走进去别有洞天的感觉。
  她和锵锵一路走一路看,坐在自家门口的老头老太太也好奇地看着他们。
  她走了没两栋房,就有一个穿着补丁叠补丁灰色长褂子的小女孩凑上来,略佝偻着腰满脸讨好地问她:“夫人,侬是来找人的伐?这是侬家小少爷伐?他真是好可爱……”
  姜宜凝笑着说:“不是,我是来这里想找个地方住的。”
  她说的一口官话,那小女孩立刻有些失望了。
  她直起身子,上下打量她一番,疑惑地问:“侬是要租房子?”
  “……呃,不太想租,想买。请问,小妹妹,你知道这里有谁要卖房子吗?”姜宜凝试探着问,“我带着孩子来这里找工作,还是有自己的房子比较方便。”
  这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神情比她的年龄看着要成熟一些,瘦的皮包骨,只是脸上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很有精神。
  “找工作?侬现在到哪里找工作伐?”小女孩瘪了瘪嘴,开始诉苦,“老板们都跑路了侬知道伐?工厂商店都不开门了,阿拉家里那一点点钱,吃了上顿没下顿,好多人家都搬走了咯!”
  姜宜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