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楚亦瑶做了补救的办法,但实际的成效却不见得好,每个管事手头上都有几个自己联系的商户,这几个也都不是从楚家商行里往下到商铺中去的,所以很大可能上这些会随着管事的走动去下家合作。
等楚翰临安排好人去接手铺子里的事,那的生意已经耽搁了几天,三月底商船到了,船上的货都卸下了之后按照每一次的惯例就是按照商户们给的单子运送过去,提前下单的毕竟在少数,大多数都是等各家的货到了之后再衡量买哪一家商行里的。
这么等了七八日,码头上的货还屯了好一些没有卖出去,楚亦瑶把去年和今年的一比较,就是张管事他们走的那几家铺子,少了好几笔生意。
每一趟出海运过来的货都是对比上一次来算的,就算是有差距也不会差的这么多,楚亦瑶看着那高高垒砌的大木箱子,心中想的确是商行里那些管事的问题。
上次走四个,下一回就不知道是走几个了。
“小姐,查到了。”阿川走了过来,递给楚亦瑶一张纸,上面是那四个离开的管事所去的商行,其中有两个,竟然是去了程家的商行,其余的只是去了普通的铺子做掌柜的。
“去查这两家铺子背后的东家到底是谁!”楚亦瑶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个程家,手可真是长,直接伸到了她楚家做这么不地道的事情。
做生意的也不是没有挖别人管事的事情发生,可这样忽然走人的,明摆着不仅是为了抢客源,还为了不让他们好过,手忙脚乱的可以趁渔翁之利。
阿川走了,楚亦瑶回了一趟商行,楚忠正和楚暮远商量着这剩余的货该如何处置,楚亦瑶将一张契约放在了桌子上。
“亦瑶,这是要做什么。”楚暮远看了一下那契约的内容,抬起头问楚亦瑶。
“如果是一个小小的伙计,要走要留对商行都不会有影响,如今走的可是分铺的管事,若是都有样学样了,这楚家商行不得倒了。”楚亦瑶新写了一张契约,针对的就是那些管事们,若没什么异心的,这东西对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影响,反倒是更有利才对。
“这些管事们,没有带个数十年,也都有五六年,若是再一次几个一起走,那这客人会被带走不少,秦伯伯那的银子我们还没还清呢,难不成就让商行这么不死不活的,这契约也没有什么难签,三年和五年任由管事们选,签完了还想留的就继续签,但若时间没到就要走了,不止要提前半年告知,还要赔偿些银子,赔的多少且看他为什么要走。”楚亦瑶指着上面的一条条解释道。
“这样硬留他们,他们怎么肯签。”又不都是傻的,有好去处的干嘛不去,让一张契约押在这。
“二哥,杨管事他们留在这里多少年了,难道这金陵就没好去处了?”楚亦瑶防的就是有异心的人,她还想看看,就这一张契约,到底可以揪出商行里几个有想法的人。
“签三年的,楚家就给原来基础上再加两成的工钱,签五年的,就加三成,若是有心留在楚家的,这契约对他们来说可没什么损失。”三年时间并不长,对于一个经验老道的管事来说不可能今天去这家明天去这家,哪家东家会喜欢这样跳来跳去的人,唯有沉稳的不论好坏愿意耐着性子呆下来的,这一张纸上的东西,也就约束不住什么了。
“到时候二哥你可看着些,究竟是哪几个管事反对的强烈,那这几个人,就可以让忠叔准备再培养几个替了他们吧,楚家没有强留人的意思。”上哪里再去找他们家这么厚待的东家,二叔想要用这种办法来慢慢掏空商行里的客人,她就及早把那些人挖出来。
“大小姐,这样一来会有人窜着说闲话。”楚忠沉默了一会,他倒是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每个管事手上多多少少都知道不少商行里的事情,商行里如今的形式也没有到他们任意去留都不产生影响的地步,但人心都是如此,你这么一张契约下来,都会觉得被绑住了,谁心里都会不舒坦。
“忠叔您错了!”楚亦瑶站在架子边上回头看着他们,眼底闪烁着一抹自信,“这个办法一旦我们用了,就会有更多的商行这么做,谁家亏的起有人随意来去,这是对商行里的保障,爹当年一步一步这么过来,在金陵无权无势,和娘白手起家的时候,您和诸位管事叔叔们可有嫌弃爹给的工钱不够高?”
楚忠摇摇头,“老爷以诚待人,跟着他我们都是心甘情愿的。”
“没错,我楚家要的就是心甘情愿的人,忠叔您和二哥要看的,就是现在这个楚家,到底还剩下多少心甘情愿的人。”后半句话楚亦瑶带着一抹叹息,现在的楚家,到底还剩下多少没被二叔收买的人…
楚亦瑶说的办法交由楚忠和楚暮远去办了,他们回来,商行她也就不必再去,不过上一次在商行里的那番话,却给楚亦瑶冠上了一个悍小姐的称号。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当着所有管事们的面好不客气的呵斥指责,还勒令他们交代清楚之后才能离开,如若不然这情分也就别讲了,直接官服见。
楚家大少爷去世之后楚家一度摇摇欲坠,明眼人也都看得清楚,这楚家二少爷不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背后若不是有个楚忠和楚家二爷撑着,早就垮了。
如今这正值豆蔻年华的楚家大小姐站出来一说,不少人就评断,看来楚家给这大小姐的陪嫁不少,否则她的话在商行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分量。
楚家就是一块大肥肉,最好吞的办法就是娶了楚家的大小姐,要不然就是把自己家闺女嫁去楚家做二少奶奶,但去年楚家刚刚有一出被半路截了婚事的戏,有人就笑言,这程老爷和程夫人的肠子估计都得毁青了。
不过这程老爷和程夫人悔没悔不知道,程邵鹏却开始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听到楚亦瑶在楚暮远去大同的时候独当一面的传闻,他心疼了。
在程邵鹏心中,他对楚亦瑶的情分和他与楚妙珞之间的完全不可比拟,前者是从小就定了亲事的前未婚妻,后者是真心相爱历经着流言蜚语一路相伴过来的。对楚亦瑶,他心里有很多的愧疚,若是她嫁入程家,也就不用这么辛苦。所以在他看来,要他再娶楚亦瑶进门,也不是不可行的。
而程邵鹏心疼的方式很简单,他直接一封关切的书信送去了楚家,在没有知会的情况下,这一封信就被成天呆在楚家无所事事的肖氏给截胡了。
肖氏气冲冲去怡风院的时候,楚亦瑶正想着那两个去程家的管事,一听是肖氏过来,为的还是程邵鹏给她写信的事,没好气的直接让孔雀拦在外面,“告诉她,她的女婿要写信给谁都是她女婿的事情,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孔雀出去没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的嚷嚷声,肖氏的声音刺耳,说出来的话更是难听,屋子内的楚亦瑶放下书,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起身走到屋外,肖氏手里捏着那封信正和孔雀理论着,“什么没关系了,怎么就没关系了,平白无故会写这信?”
“吵什么,二婶,您的女儿都嫁进程家去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程大哥要写信那是他的事情,上我这来说什么,您怎么不像上次一样去程家那吵去!”楚亦瑶走下去从她手中一把夺过了那信,看都没看一眼三两下撕碎了扔在了地上不屑道,“您看上的女婿人选我楚亦瑶一点都不稀罕,也别上我这来说事。”
“你,你还敢撕了毁灭证据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妒忌妙珞,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暗地里还和他联系,让我抓到了你还理直气壮了是不是!”肖氏气的怒红了脸,当下伸起手就想挥巴掌,楚亦瑶头一扬看着她,眼底一抹寒意。
如今外面传的已成定局,她还担心什么,楚亦瑶冷冷的看着肖氏,“那都是二婶您女儿教得好,我娘可没教过我守岁夜穿的衣不附体的出去勾搭别人,也没教过我明知道这是堂妹的未婚夫,还要借着喜欢二字明着书信来往,更没教我外面传的风言风语的时候直接教唆女儿出去私奔,私奔之后还去别人家里上门说别人拐走了自己女儿。”
“你,你这个疯丫头你说的是什么,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这样污蔑你堂姐,她都已经嫁人了你还要和程家少爷来往,你还要不要脸了。”肖氏气的那一巴掌挥了下来,楚亦瑶往后一倾躲过去哼笑了一声,“二婶说的可是笑话,我再不要脸,都比不过您不要脸,您以为这样嫁进程家日子就一定好过了?”
肖氏神情一滞,想起上回女儿回来说的话,这一个月当中两个人同房的日子这么多,居然还没能有身孕,婆媳关系又如此紧张,眼看着成亲都快一年了,通房都又提了两个,肖氏这心也磕得慌。
“孔雀,送楚二夫人出去,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楚亦瑶转身就进了屋子,没再理睬肖氏,宝笙很快跟了上去,直接把门给关起来了,这几天的事她火气大着呢,自己撞上来,说的又是程家,也就别怪她话说得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