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你啊,苍苍。”
就刚才的手掌,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回头才发现是自己亲爱的堂弟,火气一下就哑了,慈母心泛起。
“云姐,你也来逛布行。”
苍苍挥挥手,三人来到僻静的角落,随云盯着如澜的八字胡,左盯右盯,伸出衣袖,就要将其扯下。
“苍苍,你这个姐姐好凶残,看见我帅,就要调戏,帮我挡着点。”
如澜的四不像口音出场,随云抱着肚子蹲到地上,笑成花的眼角泛着泪光,不停地拍着自己大腿。
“笑够了就起来。”
外人眼中,阿拉伯商人肉眼可见的怒了,粗眉毛拧成一团,粗声粗气的对着随云,她乐开了怀,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我肚子疼。”
报应来了吧,嘲笑他人一时爽,笑到最后肚子疼。
“你们怎么还没走。”
软烟罗售罄,围观的迷妹们没有留下的借口,纷纷离开,业绩暴涨的上阳晏说出的话也很不客气。
蹲着随云扶着苍苍慢慢站起,如澜则望着眼前的男人,细皮嫩肉,面如桃瓣,长眉如柳,看着是祸世的面相。
这个时代,不都流行喜欢长相周正,有男子气概的么。
“晏公子,我们来看布匹,没看到怎么走呢。”
如桃花的青年一下没绷住,被如澜的嗓音逗的乐不可支,拍着柜台,眼睛眯着,红唇微张,呵呵呵的笑出声。
真该让那群迷妹们出来看看,他此刻如同猴子杂耍的舞姿。
“你们要看哪种布匹,作何用。”
笑够的青年握拳轻咳两声,眼角的微红残留着笑意的余韵。
“软烟罗,云锦,蜀锦。”
来了就多观察一下,如澜的语速加快,看出取布的背影有些狼狈,笑声都淹没在嗓子里。
“云锦乃江南所产,色彩华丽,严谨庄重,蜀锦是蜀地特产,质地坚韧,配色典雅,两者价格相等,软烟罗稍微贵些。”
从他拿出软烟罗时,如澜的眉头就像冬月的霜,挂满着了白色的雾,笑意未达眼底。
“怎么了。”
已经温暖的季节,为何传来浓重的寒意,还有愈来愈严重的趋势,上阳晏应景的打了声喷嚏。
“我是一国际商人,看着软烟罗好,不知能否提供多种花色呢。”
皮笑肉不笑的如澜,让身边的随云与苍苍都打着冷颤,不安的对望着。
“这,这?”
柜台下的手交叉着,上阳晏眼神不断略过台上的软烟罗,终于,双手一拍,答应下来。
“可以,下月再供货,你要多少。”
“我要两千匹,介于青绿蓝之前的天青色,蓝紫相见的雪青色,翠中带着微黄,黄里透着青翠的秋香色,茜草染得茜粉色……”
如澜口若悬河的往外蹦着眼色,随云吞着咽下去的口水,苍苍像是早就预料到,淡定的站在他身后。
“您再说一遍。”
上阳晏的额头冒汗,仿佛是第一次接触布匹颜色,心底有个声音,想要推掉到手的买卖,可做生意就是有风险的,自己在家中不受待见,来了布行,姨娘的状况才有了好转,一咬牙,就问出口。
八字胡的商人温柔的将话复述了一遍,从布行出来,如澜身上的寒气不止,随云两人在身后咬耳朵。
“苍苍,澜姐杀气腾腾,我有点担心林哥哥。”
随云刚捂着嘴在苍苍耳边说完,如澜的眼刀就斜飞过来,两人迅速分开,随云整个身子都是僵直的,一路上不敢乱瞄。
“姐姐不会冲着姐夫的。”
苍苍的嘴唇没动,声音却降临在随云耳中。
“你怎么知道。”
随云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细小又绵长。
“姐姐是对事不对人的性子。”
这种人,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不会与人记仇,这点上,苍苍是完全猜错了,对着亲近的人,如澜自不会记仇。
“那阿姐为什么飞我。”
整的自己脖子都不舒服了,跟捏着嗓子说话般。
苍苍摇着脑袋,直言:“云姐,你在阿姐前亲昵的叫姐夫,不飞你飞谁。”
“我。”
那都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好的不记仇呢,谁还没有年少无知喜欢上那什么的时候呢,随云的表情就像干瘪的苹果,没几下,又变为皱了的桔子。
“这几个月的软烟罗是谁盘点的。”
进了铺子,如澜的声音就比平日严厉,几位店员眼观鼻鼻观心,一水的道:“小六哥。”
如澜扫了眼铺子,小六子的影都没见着。
“人呢。”
“他,他。”
店里口齿最伶俐的芙柳开始吞吞吐吐了,如澜的笑声轻佻,带着秋后算账的意思,凝视着低头望脚尖的人。
“说。”一声冷哼。
太像母狮子发威了,随云躲在苍苍身后,当年如此忐忑,还是在母亲那里感受到的。
“陪着秋秋姐妹上街了。”
芙柳眼角往上瞟,如澜连说了两个好,一下长一下短。
“出去招呼客人,小六子回来了喊他进来。”
如澜坐着的地盘三尺内没有人敢进,随云借口要看二郎,拍着胸脯溜了,苍苍去院子温习课业好履行约定。
太阳的余晖照在树梢上,小六子笑靥如花的踏进铺子,两手拿满着带给店员的小零嘴。
“小六哥,掌柜的在里面等你呢。”
芙柳取下他手上的油纸包,拉着人到角落,让他赶紧进去。
“掌柜的,找我什么事。”
满心欢喜的进去,小六子春风得意的想着,追人也算有了进程,这几月铺子业绩大涨,掌柜的莫不是要提升自己。
“出去玩的好啊。”
如澜不冷不热的一句问候,小六子接收着赶来门口的苍苍眼神,收起了笑嘻嘻的神色。
“我做错了什么吗?”
掌柜的发火最吓人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么,小六子立在那,只感觉冰冷的凉气四起。
“软烟罗。”
如澜翻着账册,边提示着边用朱笔勾着圆圈。
“嗨,掌柜的,你说这个啊,我知道,每次进货都卖光了,我都特意多进了些,这个月都卖光了呢。”
小六子高兴地自陈着,好似多么辉煌的业绩。
苍苍坐在门槛上,对着夕阳,摇摇头,六子哥,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