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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念月拢着被子,咂咂嘴道:“皇宫里倒是真不错,比起别的地方是要舒服了许多。日后还可以多来几回。”
  书容这会儿多少都有一分麻木了,再不怀疑姑娘能自由出入皇宫了。
  还有什么是姑娘做不到的呢?
  此时孟公公还伺候在晋朔帝身旁,并不在这暖阁中,否则听见了钟念月的话,便该要欢欢喜喜地接话了。
  这暖阁里的宫人都陌生得很,听见钟念月的话,便也只是眉尾动了动。心下暗暗道,每个人都这样想呢……却没有一个人真那样自如,说多来几回,便来几回的。
  晋朔帝忙到亥时三刻,方才丢开了手边的事务。
  他也并未立即休息,而是先换了一身劲装,还要到宫中设下的演武场,练一番拳脚枪马。
  这便与坐在桌案前、龙椅上那矜贵文气的帝王,成了两个人。
  孟公公早习惯了这般。
  若非如此,这做皇帝这样累,又哪里是谁轻易扛得下来的呢?
  只是今个儿望着晋朔帝的身影。
  孟公公一个脱口而出:“若是姑娘也在便好了。”
  晋朔帝暂且收住了动作,甩手将长枪插了回去:“嗯”
  孟公公讪讪笑道:“奴婢胡说的……奴婢也只是想着,像姑娘这般年纪的,应该很喜欢看这样的……”越往下说孟公公越觉得说错了话,恨不得掌自己的嘴。
  这不是把陛下说成耍把戏的了么?
  这话才说到一半呢,倒是还不等晋朔帝出声罚他,那厢便有宫人疾步跑来,急了一头的大汗。在冬日里这样一番走动,整张脸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急的,都通红了。
  “陛下。”他见了晋朔帝先是仓皇地结巴了下,随后便道:“那位姑娘似是不大舒坦……”
  这宫人原本是不打算来的。
  只因那位姑娘只是倚着床榻皱起了眉心,揉着腹间,道:“好像真是吃多了……”
  宫女们便围坐在床边给她揉肚皮。
  谁也不敢拿这样的事去叨扰陛下。
  还是他想来想去,一狠心,径直跑到了这里来。
  也不知晓是赌错了还是……
  “回去。”晋朔帝当下便道。
  也不等一旁的宫人反应过来,晋朔帝便抬手取下了挂在架子上的披风。等这来报信的小太监一抬头,便只剩了陛下渐渐远去的高大身影了。
  晋朔帝一边往前行,一边低声问:“那日太医如何说的?”
  孟公公额上也出汗了,连声道:“那日明明说的是,姑娘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年纪小,也不知为何,早早有了些心思愁郁的症结,经了这么一回,须好好养着便是……”
  晋朔帝到殿中的时候,钟念月已经吐过一回了。
  悔不该吃多了。
  钟念月这会儿嘴里含着茶水,一边漱口一边心想。
  她高考时已经满了十八,自觉是个成年人的灵魂。这会儿听得人道了一声:“陛下。”
  她倒难得有一分丢脸的羞意。
  宫人话音落下,那厢便有身影近了。
  钟念月吐得晕晕乎乎的,这会儿乍然抬头一眼望去,倒是差点认不出来。这番打扮与平日的晋朔帝,还有与在清水县时的也都不大相同。
  玄色劲装,上面绣有金纹。腰带一扎,更显得肩宽腰窄,气势无端凌厉了几分。
  钟念月丢脸归丢脸,嘴上却是不肯输的。
  两回吐都跟吃扯上了关系。
  最好是把这事含糊过去了才好。
  晋朔帝方才一手扶住她的腰,将她半抱起来,她便顺手勾了下人家的腰带,道:“陛下腰细。”
  一时间暖阁里的宫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连反应都不知该如何作。
  倒是孟公公忍不住笑了。
  还能这般说话,那便是没什么大碍了。
  孟公公一下想起了上回,钟姑娘和三皇子打了架,被带到御前来。开口说的也是先夸陛下生得好看。
  宫人们将头埋下去,生怕一会儿听着了什么不该听的话。
  晋朔帝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抬手拽住了自己的腰带,将上头那鸽子蛋大小的宝石轻易地捏了下来,然后塞进了钟念月的掌心:“拿着罢。”
  钟念月先是惊讶于他的力气之大。
  这宝石可是牢牢镶嵌在上头的。
  钟念月抿了下唇,心道,她又不是要他的腰带。
  ……不过既然都塞到她手里了。
  钟念月手指攥紧,将那宝石抓住了,因而刚吐过,还眼泪汪汪的呢,她望着晋朔帝:“陛下真是好。”
  谁会嫌多呢?
  害。
  晋朔帝眸光微动,神色都又温柔了一分。
  他轻轻应了声:“嗯。”然后轻托住了钟念月的后颈,只觉得那难得的一腔柔情,如今都给这小姑娘了。
  见他也不问自己是不是吃多了,撑吐了。
  晋朔帝真不错!
  钟念月心道。
  本来不打算给人备寿礼的钟念月,这会儿都难得有一分良心发现,决心给人家备上那么一份了。
  有了。
  我入国子监以来 ,学着写的第一幅狗爬毛笔字便归你了叭!
  第31章 妥帖(太子为何不高兴?...)
  晋朔帝没有问钟念月, 等她睡了之后,却是将宫人唤来问了个清楚。
  “倒是朕之过,不该备下这么多的食物。”晋朔帝沉声道。
  孟公公叹气:“也是姑娘实在馋坏了, 忍了这么久着实不容易。”
  这番对话一提, 便不由又让人想起了在清水县时,钟念月中了毒的痛苦。
  刚中毒那日还不如何觉着呢。
  结果日子越久, 这事儿压在心底反倒越沉了, 也越发叫人心疼了。
  晋朔帝坐在床沿沉默半晌, 突地出声道:“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
  孟公公惊愕了一瞬, 方才回过神命人去搬一张软榻来。
  如此歇息了一夜。
  钟念月倒是没有再吐过了。
  等她起身时,只见着了一旁的软榻, 却并不见旁的人。
  她摸了摸软榻上的被子, 还残留着一分温热,显见是有人睡过的。旁人哪里敢在这里睡呢?总不会是书容罢?
  “陛下呢?”钟念月抬头问。
  宫人如今见了她, 更多了一分诚惶诚恐,不仅打心底里觉得这位是个“贵主儿”, 还是个特别特别贵的那一类。
  宫人飞快地应了声道:“陛下应当上朝去了,今个儿是大朝。”
  可真够累的啊。
  做皇帝也不容易。
  钟念月想了想, 要让她连夜批奏折,第二日还得早起上朝,不出一个月她就成昏君了。
  有宫人端了水进来,服侍着钟念月起身洗漱。
  书容在一旁着实插不上手,便忍不住问:“姑娘,咱们这就回府么?今日还要去国子监呢。”
  钟念月打了个呵欠:“啊,是。”
  一旁的宫人递来帕子, 她擦了把脸,打了个激灵, 登时清醒了。
  “不如再晚一些回去也好……”钟念月喃喃道。
  拍拍屁股,说走就走,确实是有一分无情了。
  书容自然只有应了。
  反正她如今是知道了,别看姑娘年纪小,开口稚嫩,但就算是老爷夫人一块儿来了,也未必能动摇姑娘自己的主意呢。
  钟念月做了决定,便优哉游哉地,一边享用着早膳,一边等起了晋朔帝。
  惠妃便不似她这样了。
  惠妃一早由兰姑姑扶着起来,总觉得头疼。
  兰姑姑道:“娘娘怕是昨日见了凉风,身子不适了。”
  惠妃面色沉沉,没有应声。
  她是因着钟念月拿了她的东西,说走就走,拿了那样多……去了陛下那里,便没了消息了。
  她留在这里心痛,钟念月这会儿却指不准如何高兴呢。
  惠妃心想着,又忍不住唾弃自己。
  果真是过往穷的么?
  做了万家的女儿,却也学不来万氏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