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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门外传来高喝一声:“念念!”
  高淑儿转头望去,便见钟家兄长,长发束起,身着玄色劲装。比之往日的严肃刻板模样, 更多了几分冷锐气。
  原来钟念月的哥哥瞧着这样凶的……
  高淑儿心间一颤,本能地往旁边避了避。
  而此时钟随安翻身下了马, 疾步走到了钟念月跟前。
  他眼眸中回荡着激动之色,却很快又牢牢按住了,使得面上看起来依旧平静。
  “未贺念念生辰。”他喉头轻动,哑声道:“回来迟了。”
  他接到钟念月已平安归京的消息时,也顾不上寄信回家,只立即匆匆赶路。只是到底还被牵绊住了。
  中途他为晋朔帝另办了一桩事,因而又迟了许久。等到还京后,他也不敢立即回府,且先将手中的差事办了个交接,又去面见了陛下,随后才快马加鞭回到了钟家大门外。
  倒是巧。
  正正遇上了钟念月。
  钟随安扭头从马背上取下包袱,交予了钟念月,道:“路上带的……一些小玩意。”
  钟念月打开来一瞧。
  却见里面是些胭脂水粉、女子首饰,还有些玩具。瞧得出都并非是什么小玩意儿,它们瞧着是花费了不少银两的。
  只是她一下又想到了晋朔帝。
  却不知晋朔帝当日备下的那些东西,又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零零碎碎,恐怕更难。
  钟念月满满当当地抱在怀里,抬起脸来:“我就不客气地笑纳了,下回哥哥就不必这样客气了。”
  如今钟家上下人人都爱她,她自然也不想去折腾人家。
  钟念月道:“再这样下去,哥哥的私房钱袋子,要叫我挖空了。”
  钟随安一抿唇,冷静道:“那有何妨?”
  打从他接手,为妹妹付小厨房那厨子的月钱开始,他为钟念月掏钱就没停下过。
  日子一长久,便成了刻入骨子里的习惯了。
  “兄长总要留些钱给我娶一个嫂嫂回来的。”钟念月道。
  钟随安面上倒是飞快地掠过了一点红云。
  他应了声:“嗯。”
  但随即他便肃色道:“你那日及笄后,可有许多人家登门来提亲?父亲母亲如何说?这该要仔细选才是。”
  钟念月禁不住在心底为哥哥掬了一把泪水。
  有哇。
  提亲那个,你打不过哇。
  钟念月扭过脸道:“你问母亲就是了。”
  钟随安只当她害羞,便也不追问了。
  他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抱一下钟念月,却又想起来妹妹成年了,将来连国子监也去不得了,要有男女之别了,要嫁人了……他心下极不是滋味儿,但还是生生停住了动作。
  钟念月隐约瞧出了他的心思,便主动地轻轻抱了他一下。
  “走吧,若是晓得你回来了,娘肯定要做粥给你吃的。”
  钟随安面色一放松,跟着进了门。
  高淑儿躲在一旁,不由露出了些许的歆羡神情。
  高家的兄弟姐妹很多。
  像与钟念月一处玩的纨绔高长乐,便是高家的庶子。
  高淑儿有亲哥哥亲弟弟,也有表的,堂的……姐姐妹妹也有。
  但没几个如这样好的。
  她怅然想道,若是钟念月将来成了我婆婆,我若理直气壮同她学一学,她肯教我罢?
  这厢钟随安进了府门。
  万氏见了他,自然也高兴不已。
  等到钟大人回来后,一家子坐在一处用了饭,而后钟念月就歇息去了。她明日还要进宫。
  而她走后。
  钟随安出声问:“念念及笄宴后,可谁家府上来家中提亲?若是认识的人家,我也可去探听一二。”
  “只有一个。”万氏道。
  “一个?”钟随安皱起眉,心有不快。
  他的妹妹是娇气了些,可女孩子娇气些有何不好?都是他宠出来的。
  何况他妹妹生得这样美丽……
  万氏点了下头:“嗯,只一个。那便是当今陛下。”
  “啪”,钟随安打碎了一个碟子。
  这天晚上。
  钟大人与钟随安这对父子,对着砸了一晚上的碟子,如此才能排解心头的不快。
  哦,自是挑的便宜砸。
  否则要钟大人再做些更狠的事,却也是做不出来的。
  都等到将将要上朝的时候了,钟大人才终于住了手。钟随安今日不必去赴朝会,便仍旧坐在位置上。
  钟大人拍了拍他的肩,道:“见你这般,为父心中总算好受多了。”
  一人痛苦。
  那方才叫煎熬呢。
  钟随安:“……”
  钟大人难得这样熬了一宿。
  等到了朝中,他便禁不住有些昏昏欲睡。但又怕旁人指他,因着女儿被陛下相中的缘故,如今就在朝中拿起大来了。
  于是他只能尽力忍住了,等要忍不住了,就悄悄掐自己一把。
  此时朝堂之上,有一位年轻的官员,当先走出去,跪地,叩头,随后双手奉上奏折,高声道:“臣进谏!”
  钟大人扫了一眼。
  只隐约记得这人应当是姓陆,极为年轻,便在朝中供职了。
  他们之间从无往来,自然也谈不上多么熟悉。
  这朝中官员何其多,并非是个个都被他留意在心中的。
  此时只听得那高阶之上的帝王,淡淡道:“奏。”
  那人将奏折交予小太监,一边高亢道:“陛下在位二十余载,后宫却仅有三位后妃……”
  钟大人一听这话,顿时清醒了点。
  怎么?
  是要劝陛下选秀了?
  钟大人心下虽有不满,但陛下既然已经相中了他的女儿,他自然就不愿女儿将来受罪。
  这宫妃么,当然是越少越好!
  不等钟大人站出去反驳呢。
  只听得那人道:“太子已立,还请陛下下旨立后。”
  一时间,朝堂上哗然不止。
  此人头铁啊!
  不少大臣心中这样想。
  晋朔帝平日里瞧着是个仁和君王,但骨子里却是不许旁人轻易来指手画脚的。
  钟大人也是一愣。
  心中暗道,这陆大人卖的什么关子?
  立后?立谁?立太子的母亲,惠妃吗?那可不成。
  钟大人还记着仇呢。
  惠妃利用他女儿,却待他女儿没有半点真心。若她为后,他便是拼死,也不会让念念入宫。
  那厢的冉大人倒是流了两滴冷汗。
  暗暗叫苦道,这明明是陛下派给他的差事,怎么叫这陆大人抢了先了?若是他办不成,今个儿他是不是真要去撞柱子?
  哗然声渐消。
  朝中很快恢复了一片寂静,这片寂静比起方才来说,可要}人得多了。
  众人都等待着陛下的反应。
  半晌。
  晋朔帝终于出声问:“嗯,以卿之见,后位当选何人?”
  有些心思活泛的,暗暗一琢磨。
  莫非是太子监国期间表现优异,叫陛下定了心,要在迎那钟氏女入宫前,先将太子的地位稳住不作更改了?
  他们倒没想过那钟氏女会产子。
  到底还年纪小,这就算生下来,也比太子小了那么多岁,如何与之相争?这世上不是人人都能似晋朔帝当年,年纪轻轻便力压众多兄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