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后的风景其实十分单调。
它的国界都被山包围, 十分利于防守,这也是上杉谦信能对抗武田信玄的最初底气。这样的地势加上冬季大雪频繁的气候,雪十分容易在越后国界内堆积起来,不管从那里看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越后的“雪国”之名也是因此而生。
哪怕具有人形, 刀剑付丧神到底与人类不同。看上去个子矮小、瘦弱不堪的五虎退在背着行囊前进也要比常人快很多, 到达越后国的领地花费的时间也短得超乎寻常, 只比单纯的纵马前行晚了两三天。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时尚不明显,一旦通过关所、脱离了满是冰雪的道路, 踏上被铲开雪便于通行的城内街道, 五虎退不同于一般人常穿的草鞋的皮鞋很快就引起了别人注意。更何况他购买东西时偶然伸出来的手,袖口略硬并且质地细腻的布料,显然也不是单纯的行商能购买到的。
尤其让有心人注意的, 还有他目标明确地进入了主城,竟然是直接往上杉谦信的住处而来。
上杉谦信除了用兵如神, 麾下也豢养了不少忍者。这位历史名将并不崇尚以阴谋诡计来谋夺胜利, 即使是在当年与兄长因家督之位发生争斗,也是用的攻其不备的兵法。因此, 上杉谦信的忍者大多身手非凡,却因为主人的影响,只从事刺探情报以及为大军清扫耳目的工作, 比起甲贺忍者和伊贺忍者来显得十分低调。
这样的、主要是出于情报和护卫工作才有的忍者, 对于上杉谦信所居住的主城自然是更加防卫严密。在这些专业人士的眼中, 五虎退与行商的不同之处简直耀眼得就像黑夜里的灯笼, 既因为微小而难以察觉,又因为微小而一旦发觉就能让人心生警惕。
这种情报自然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上杉谦信的耳中。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下达格杀的命令——之前就已经说过,上杉家的忍者会为大军清扫耳目。这其中的“耳目”,自然有他国势力派来的忍者。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派出先遣队去将这个不知何处来的忍者(五虎退)斩杀,除了上杉谦信目前还在休养生息、以图平复之前越中的一向一揆造成的影响外,还有正在观望武田的动向,在打探清楚这名忍者的幕后之人前不打算直接动手。
这不是上杉谦信不将他国忍者放在眼中,狂妄地为自己留下隐患——恰恰相反,在通过诸多细节确认了五虎退的是别有用心扮作行商进入越后国界后,这名刀剑男士幸运但并不专业的伪装手法自然也不可能瞒过上杉谦信的眼睛。上杉谦信更倾向于这个始终带着笠的矮小少年(五虎退)只是一个明面上的靶子,背地里必定还有其他忍者在行动。
嗯……这种猜测……没毛病啊!!
不如说这才是正常的发展吧!像是三郎那样随随便便就把刀剑男士单独派出来才是奇怪的做法呢!
出于这种错误的猜测,上杉谦信选择了暂时不去惊动五虎退。这也是五虎退没有一进越后就被先遣队追击的原因——他既是上杉谦信猜测之下被随手当成的诱饵,又幸运的没有赶在战时,行动并没有触及到上杉谦信给忍者划定的底线。
当然在不知不觉间,五虎退已经陷入了上杉忍者的监视中,哪怕想要折返也不可能再回去——从确认(忍者)身份到对五虎退进行监视,这其中的时间差甚至还不到半天。
……这时间,短得连五虎退都没找到落脚点,更别说摘下笠,好让混迹在各种地方的上杉忍者看看自己的脸了。
事实上五虎退也没有想到还要找个落脚点。由于织田家雄厚的财力,在以“甲贺忍者”的名义出现后,岐阜城内包吃包住,外出征战时随大军行动。而在前往越后的途中,单纯的行商自然也没有多余的钱财来住宿,大多是临时搭个棚,或者以米粮为酬向附近的农家请求借宿。
出行经验稀少的五虎退,背着十分之多的旅费和行商们一起餐风露宿,这……可能就是命吧。
并不知道自己一路上白吃了多少苦,一到达上杉谦信居住的主城,五虎退就变得十分忐忑。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自己历史上的主人,但是之前在织田家因为特殊的外表而被人不喜,到底还是让他有所迟疑。
他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门前转来转去,笠下的脸苍白如雪。行囊里塞着沉甸甸的的礼品,压在他稚弱的肩膀上,此时反而带给了他一种安心感。
“即、即使是为了把礼物送过去……也,也不能退缩……”
如此含泪给自己打气,五虎退战战兢兢地站在了大门口,却完全不敢接近门口戍卫的、全身甲胄的士兵。他行商的行头让守门的足轻们暗自蹙眉,但上杉谦信之前下达的、不去惊扰五虎退好看看这个少年能玩出什么花样的命令,他们因此得到了不远处在明处任务的上杉忍者的手势,而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只是暗自戒备。
这样的举动比起上前逼问还要更有压迫力。五虎退茫然地左顾右盼,下意识地将行囊改为抱在胸前,结结巴巴地发问道:“请、请问,谦信公——我是说,景虎大人,在、在家吗?我、我有东西要带给……给景虎大人。”
戍卫士兵:“……”
监视的忍者:“……”
上杉谦信:“……”
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会在别人家大门前问出这样问题的忍者,还真是天真得可爱呢。
上杉谦信在得到有他国忍者的消息后,也只是简单的做出了指令就骑马外出了。像是其他势力派出探子来刺探越后国的情报,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只是在上杉谦信本身就有意识地去利用忍者来对付忍者的前提下,这些事对上杉谦信来说洞若观火。五虎退唯一能稍微引起上杉谦信注意的,只有他显然幼小的年龄和伪装的粗劣笨拙。
但也仅仅是些微的注意,倘若什么事都要消耗心力去推断和掌握,在统一越后之前上杉谦信就要过劳死了。
直到这个时候才(因为五虎退的天真)算是真正注意到五虎退,上杉谦信在思考了两秒后,也颇觉有趣。正因为一手缔造了上杉家的“猿忍”,他深知忍者要生存下去有多艰难,像是眼前少年(五虎退)这样连恐惧都不加遮掩的人,要进行忍者的工作简直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放在明面上去引开注意的靶子,也好像很不够格啊?
反而是他口中说的“有东西要献给景虎大人”的说辞更像一回事。而且这种做事的风格,不知为何也让上杉谦信有一种在意的感觉。
在心里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外出归来的上杉谦信也不觉得这样的小少年会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径直骑着马一路到了门口。他被随从簇拥在中间,在快到门口的时候,才勒停了马,居高临下地对着仍然带着笠的五虎退道:“之前不在,但是现在在了。你想带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五虎退转过身,正对到上杉谦信马鞍上的毛毡。他顿时就明白了自己面前的是谁——在越后能有毛毡鞍覆的权利的,除了上杉谦信再无他人。
他金色的眼睛因为突然的惊喜而闪闪发光,缺乏血色的脸也浮现了并不明显的粉色红晕。他既忐忑又激动地顺着向上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上杉谦信英武的脸,顿时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对着上杉谦信露出欢喜的笑容,手更紧地抱住了行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呐呐道:“是、是主公要我送给景虎大人的礼物——我,我真的见到您了……”
“主公?”
和五虎退对视的时候,上杉谦信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少年比起普通人来说显得十分异常的金黄瞳孔。这样的眼睛不带任何杀意,也依旧给予人类似兽类的错觉。
奇怪的眼睛……
上杉谦信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他平静的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谁?”
像是早已期待他这一问题,五虎退毫不迟疑地挺胸说道:“——我是五虎退。”
“‘五虎退’?和我这把刀同名吗?”
上杉谦信不由得摸了摸被塞进腰间的短刀,目光落在刀剑付丧神渴望夸奖一般的表情上,不由失笑。
“果然是这样——你是织田家的忍者吧。”
织田信长麾下有一批混有南蛮血统的忍者的事已经流传开来,其中也包括这些忍者迥异于常人的发色、眸色的事。上杉谦信能在十三天内就收到被武田家苦苦遮掩的、武田信玄的死讯,他麾下忍者的情报能力自然出众,轻易的就确认了这种消息的真实性,也得知了织田信长喜爱用刀剑的名字为这群忍者命名的事。
“原来信长给你们取的名字里,还包括我的刀吗?”之前感觉到的做事风格的不同寻常也在这一刻有了答案,上杉谦信摇了摇头,态度平和地说道,“难怪我会觉得奇怪——派忍者来送礼物,这么一看也挺符合信长的风格。”
虽然并不是十分礼貌就是了。
“那么,暂且我就将你作为织田家的来使对待——之后我会准备回礼,在这之前就请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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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越后的风景什么的,我编的。哈哈哈哈哈。
上杉谦信的性格什么的,也是。
上杉谦信的名字应该是长尾景虎,继承了关东管领“上杉”姓氏,才变成上杉景虎,之后又有得到上杉宪政的赐名,改为上杉政虎,后来又得到足利义辉的赐名,可以叫他上杉辉虎。总之是虎就对了。
明明外号是越后之龙,武田信玄才说甲斐之虎。
谦信是他的法名,即“不识院殿真光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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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说之前写错了,现在改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