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次前去寻找内藤如安是非去不可, 也不尽然。
刀剑男士的本职是维护历史,他们会跟随明智光秀前往丹波也只是为了保护住后者的性命。在三郎与明智光秀终将在本能寺敌对的前提下,刀剑男士并没有与明智光秀打好关系、又或是针锋相对的必要。只是明智光秀太过机警,偶尔刀剑男士也隐隐有种紧绷之弦不知何时就会断裂的紧张感, 而且他们也实在不想去挑战一下与明智光秀进行深谈,看看千年老刀与政治系男子之间的博弈结果。
那么刀剑男士要做的就很明显了。
就算其他的事情,他们的内心并没有什么清晰的规划, 但在“本能寺之变前历史不能改变”这一点上,刀剑男士们是一致的——不管审神者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刀剑付丧神都不可能坐视自己的主人步入死亡。哪怕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他们的审神者命运已定, 刀剑男士不知道到时能不能找到改变的机会、也不确定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有改变的勇气, 但不管是出于本心还是出于使命,他们都想要让三郎尽可能的活的久一点。
这就和明智光秀的想法不一样了。明智光秀虽然是本着想要改变本能寺之变的想法,而向三郎坦言要“改变历史”, 可是作为织田信长身死的罪魁祸首, 明智光秀的话对刀剑男士来说可信度直接打了个对折。而且一旦明智光秀真的成功,比起历史改变,更快一步到来的说不定会是检非违使。
与刀剑男士人数相当的检非违使, 他们尚且能应付,但是在这片土地上还有着不知数量的时间溯行军, 就算检非违使只是按区域来降临, 刀剑男士们也不能保证自己面对的敌人会有多少, 更不能保证倘若检非违使作为最后的、不分敌友的保护机制出现后, 织田信长的未来能不能改变。而经历过大批检非违使的清洗,刀剑付丧神能够留下来多少,剩下的那些又是否能在时间溯行军不可能停止的攻击中保护住审神者。
……所以说,千错万错还是明智光秀的错!
身为历史人物想要改变历史,给刀剑男士们添了多大的变数!!原本就要为三郎头疼了,现在加了一个明智光秀,就更加头疼了!
这两个人,果然不愧为拥有同一张脸的人啊。
更加愁人的是,刀剑男士与明智光秀互不信任的关系,除非一方先打破僵局,而另一方也有意接纳,不然是不可能得到改变的。三郎虽然平时对刀剑付丧神几乎放置,但那种任他们放手为之的气概仍然足够牵动付丧神们的心神,想要让他们对明智光秀放开心扉、做出对审神者形如背叛的事情,至少目前是不可能的。明智光秀那边就更加难以改变了——不同于将付丧神当成家臣一样支使的三郎,这个男人从未因他们具有人形就将他们划为同类。
想要相互信任,是绝无可能的。
这才是在刀剑男士们人手简薄的时候,还要冒险派出一期一振的原因了——他们不可能放任明智光秀在一无所知的时候就实行“改变历史”,但是事实却是他们与明智光秀关系紧绷,就算以是同为三郎的家臣的眼光去看,家臣之间的不合也会直接影响到战役的结果。为此,他们必须要与明智光秀有一个开诚布公的谈话。而在他们的地位与明智光秀并不平衡、明智光秀也对他们怀有忌惮的时候,想要有这么一个谈话,就势必需要一个分量足够的敲门砖。
没错,一期一振确实是要去问内藤如安有关松永久秀的事情——但是他最终得到的结果,也会视情况而定,分享大部分给明智光秀。有关这一点,不需要鹤丸国永明言,一期一振也已经心领神会了。
与其说,与内藤如安的谈话是必要的,不如说是综合现在的情况,鹤丸国永能够想到的最合适的敲门砖,只有从内藤如安口中得到的讯息了。
一期一振当然也明白,如果真的到最后没有办法到达或及时返回、只能放弃内藤如安的话,这也没有太大问题。毕竟一个敲门砖消失了,哪怕耗时更久,刀剑男士们也总能寻获下一个。但是他毕竟也接触了太久的内政,明白刀剑男士目前处在一个何等艰难的状况里,也明白即使本质为“付丧神”,身份仅仅是“甲贺忍者”,他们也会有不得不卷入织田家家臣漩涡的一天——三日月宗近至今仍然要与羽柴秀吉通信,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了。
今天也非常辛苦、尤其是因为在这方面有天赋所以更加辛苦了的一期一振,将鹤丸国永给的另外两个御守与先前对方给的一个御守放在了一起,对着车内已经乖巧地将黑袍折叠好、背在背上,仰着一张写满坚定意味的稚嫩小脸的前田藤四郎温和地说道:“那么现在就出发吧,前田。”
“虽然与人谈话、问出另一人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去做——但是,我想要带来圆满的结果。所以这一次的我,或许会很需要你的帮助。”
“非常乐意。”前田藤四郎以与相貌相符的、稚嫩的童音回答道,“我会全力以赴的。”
一期一振于是温柔的笑了起来。
他摸了摸弟弟柔顺的头发,将后者因为忙于收拾出行的物件而有些凌乱的鬓发与刘海以指梳理好,而后转过身护在前田藤四郎的前面,将自己的本体太刀连同刀鞘一起握在了手上。
“那么就和我冲出去吧,前田。”
大军的行动显然不会因为几个刀剑男士的行为而更改。因此虽然刀剑男士们是为了保证明智光秀能够如历史一样取得胜利而清扫时间溯行军,他们仍然需要穿过无数足轻才能抵达军队的边缘。在大军停歇的时候,各个部队划分严明,这还算好跨越,但此刻正是明智军激烈攻城的时候,无论之前是怎样整齐的军阵,都因为来自上将的指令而变形或是混在一起,人与人挨挨挤挤得,纵然有空隙也已经被或长或短的兵器给填满了。
鹤丸国永等刀剑男士们离开并清扫溯行军时,军阵还算整齐。但是等他们结束了一天的清扫后,获得的最终结果也是不可能隐瞒明智光秀——哪怕可能只有简略的几个字,但至少这证明了刀剑男士至少在此时对明智光秀尚且无害的态度。因此回到了军队的中心位置之后,想要再在纷乱的人群中冲出去,这对一期一振与前田藤四郎而言仍能算是一道难题。
好在,比起与时间溯行军的攻势、比起历史上各大战役中错综的局势,这种困难已经不能算是会让他们头疼的存在了。
被前田藤四郎背着的、装有黑袍与干粮的包裹因为刀剑付丧神的不可见,就像是凭空浮在半空中一样诡异。但是短刀付丧神速度极快,在一期一振先行向前,从车上跳下的同时、就以套有刀鞘的本体横着拦截住了从最近的一队人身旁侧伸的刀刃后,前田藤四郎就也跟着出来,手脚轻快地攀住了兄长的肩膀,灵巧又利落地往上一翻,最终落在了某个足轻的肩上——肩部的皮甲稍有些滑,但前田藤四郎手脚都是又细又小,因此轻松的稳住了自己,又向上一踏,单脚踩在了足轻的头上。
除却“演练”以外,刀剑付丧神的体重都与本体刀剑无异,甚至还会因为体内灵力流转的缘故,在某些状态下更轻一些。被前田藤四郎踩中的足轻倒是觉得有些奇怪,想要抬头看看,但是身后的人也正在向前,不可能容许他掉队。因此等他晃了晃脑袋、走了两步后又抬起头的时候,前田藤四郎早已借着他的头颅为跳板,跃到了其他人的头上,以轻松的姿态向大军之外的区域奔去了。
那个悬浮的小包裹只在暗色的环境中一闪而逝,犹如错觉。
一期一振的视力在夜间稍有些弱,好在夜间四周都点了火把,让他能够清晰的看到足轻们反光的兵刃已经隐约泛出一圈火光的橙色的盔甲。眼见前田藤四郎并没有因为出了什么跌倒的意外,他也就从容地将自己的本体回撤一些,重新跨上了车——这一次他进入的不是车内,而是车顶。在从车顶一跃而下,借着微弱的火光以与前田藤四郎相同的方式向前、也同时因为更加沉重一些的质量与力量、还有在夜晚面对一片都是黑漆漆的人头而不太便于找出踏脚点的视力,他在足轻队中引起了比前田藤四郎更大一些的反应。
但是正是战斗之时,就算是发生了什么怪事,这些足轻也无从判断到底是来自神鬼之事还是来自城墙上敌人的攻击手段。因此两名付丧神还算是顺利地离开了大军,在人数已经越来越稀少,人与人之间的空隙也终于没有那么多兵戈挡住、不再有不留神踩中可能受伤的风险后,两名付丧神就果断地落在地面上,在秋季已经泛黄的、已经被人践踏到了泥里的草叶上向前急行。
喊杀声在他们的全力奔跑下,很快就变得越来越远。
他们已经走过了之前与同伴们一同清扫过一圈的区域。夜晚的林间比起黄昏或是白日都具有更多的、能容纳时间溯行军藏身的地方。选取最快抵达目的地的直线,他们所走的道路并不全是大路。在双足踏在枯草与枯叶上、摩擦出寂寥的沙沙声时,似乎无边黑暗中到处都有让人心生惧意的危险。
“在‘抵达前’进行‘演练’。”一期一振柔声说道,“那么在‘演练’都没有开始的时候,‘将刀入鞘以停止演练’的命令也就没有生效吧?”
他这次并没有将前田藤四郎完全挡住,因为前田藤四郎的速度比他要更快一些。即使后者有时会停下几秒等待他赶上来,一期一振也仍然在赶路中落在了弟弟的后边。
他注视着也已经发觉敌人踪迹的弟弟,一手握住本体的刀柄,将其一寸寸抽出,而后配合着前田藤四郎迅疾的刀光,又快又猛地扎向了林间深黑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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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期一振要在最后这么说呢——当然是因为他要去和人谈话不可能拔出刀去啊233333这就是恐吓了好吗。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且看太刀与短刀如何强行二刀开眼。(喂)
鹤丸的又一个骚操作蓄势待发。然而还要再等几章。
看在放假了的份上,你们,多和我说说话吧?就是点评一下我写景又糟糕了也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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