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远一点……这里不安全了。”
哭喊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酒楼上看热闹的一些闲人,此时从废砖烂瓦之中挣扎爬了出来,再也不敢呆在原处。
急急慌慌的向着远方奔去。
这些人亲眼目睹一道气劲余波冲击在酒楼墙体之上,然后,两层楼的豪华酒楼就这么倾斜倒塌……
“这就是厉害剑仙吗?”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看个热闹也这么危险?”
微胖中年人再也没有先前指点江山的品评模样,满脸全是惊恐。
跟逃难的所有人一样,被人扶着,连头也不敢回,只想离远一点。
先前,这些人看到双方弟子们交手,虽然剑气纵横,碎石飞溅,看起来很危险,但实际上却一点也不危险。
因为,那些气劲余波被张南拂袖一扫,就全都扑灭。
围观众感觉到的只有刺激,还没忘了高声喝彩。
好不容易等到弟子们都打完了,结果又来了个更猛的。
人家师父打上门来了。
真是好戏连场,悬念拉得十足。
这种情况下,有谁会舍得离开。
总想看个究竟啊。
结果呢。
黑衣枯瘦老和尚和寒烟谷大师兄只是稍稍对峙,就垮了桥、倒了楼,地面破碎得跟犁过一般,受伤的人数十上百。
这要是两人认真拼斗起来,打到心无旁顾的时候,岂不是要把这片街区都打成废墟啊。
两人之中有谁想不通,对百姓下手攻出一击,那就要家家缟素,户户哀歌了。
太危险了。
观战百姓都快要哭了,迈着小短腿,怎么也跑不快。
头一次,他们希望着,半空中的斗剑可以停下来……
别打了。
可是,上面的局势也不会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只要有一个人不想停下来,就算是不想打,也不行。
“要阻止他们吗?”
赵心茹看了一眼向着四面八方奔逃摔倒的百姓,心里很是不忍。
白云师太目光闪烁了一下:“不用担心,张南接了这一掌,把劲力引导倾泄到了空地处。
你仔细看看,伤的人虽多,都只是摔跌之伤,没有一人被劲气攻击到,也没有一人身死。”
她死死看着身上光焰冲霄的张南,沉默了三秒:“这小子的实力又变强了不少,也不知他是怎么练的?”
她感觉到右侧身子骨又开始阴阴作疼了。
那日在寒烟谷,那一拳的威力,她可是记得还很清楚。
这些天,百姓们四处传播消息,说是白云师太败在寒烟谷大弟子张南手上……所有人都会认为,最多就是小败一招,说不定还是白云师太相让。
又或者是老尼姑大意失手。
但事实如何,只有白云师太知道。
当时,她其实是想以雷霆手段,把对方拿下的,已是用了全力。
结果呢?
对方的力量,简直不可以用常理来形容。
就好像。
好像是披着人皮的大妖巨魔。
单单靠着肉身就能包打天下了。
白云师太心里隐隐有着一个大胆的猜测。
“这小子莫非比他师父孟秋娘还强,那岂非又是一个红叶祖师。”
红叶祖师当初是被人围攻击死,死在蜀山派众仙手中,是因为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那家伙别看行事半正半邪,骨子里其实是一个老实人。
老实到什么地步呢?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对方比剑的时候,会不要脸的出手围攻。
而且是同一层次同一境界的对手,一起上阵来打他。
他更没想到,自己在应战前夕,最拿手的兵器和护身法宝,会被最宠爱的弟子们偷走。
以至于少了御魔之宝,打起来就少了许多胜算。
而且,他也不想失约,更不会玩弄阴谋诡计。
因此,就死了。
雁荡派也跟着散了。
这本来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倒也不算奇怪。
再强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
只要找到了,想要对付也是容易得很。
但是,这位入门不久的张南张大师兄,看他前段时日的所做所为,却完全没有红叶祖师的这些个缺点。
他既不心慈手软,也不嚣张狂妄……
年纪轻轻的,也没有什么独特的爱好。
只是一个人躲在山上,不断的修练,进步快得跟飞一般的。
同时,不声不响之中,就已经布局天下,让寒烟谷的势力大涨。
行事颇有章法。
明明做的是很得罪人的事情,却不像邪魔外道那般,处处受人针对。
事实上,不但是山上山下那些百姓,对他颇为赞叹。
其他门派包括蜀山派在内,也都对他没有多少敌意。
因为,他做事处处都讲究一个度。
有理,有利,有节。
这一点,最为重要。
蜀山派众弟子与他三番两次冲突,他虽然占了很大优势,却也从来没有正面下过杀手,保了最后一分情面。
这种做法,让蜀山派根本没法真正的去兴师问罪。
丢不起这个脸。
实际上,想要对付他,也只能小规模的算计来去,而不能携全派之力攻打。
这种分寸的把握能力,着实让人佩服得很。
白云师太就算是败在他的手上,败得莫名其妙,其实也没有痛恨过这个后辈。
反而有些佩服他,觉得自己没有收到这种徒弟,着实是一种遗憾。
“试探完了,动真格的了。”白云师太收回思绪,眼神一亮。
赵心茹茫然看向天空两人比拼真功,焦雷轰鸣之中,她能看清两人基本上是势均力敌,却看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从蜀山派的立场来看,她其实是希望张南身败当场,最好是输得凄惨无比。
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她竟然隐隐对望月禅师有些恼意,暗自担忧着张南吃亏。
“也许是因为曾经败过给他两次,所以,希望将来能够亲手把他打败。
决不希望他这样败在无耻前辈的以老欺小上面。
他毕竟修练的时间还很短,望月禅师如此攻击,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柳翠儿眼中全是焦急,一张小脸紧张得差点挤到一块了,右手握着剑柄,全无血色。
她冲动的想要跑上去帮手,理智上却是明白,自己这点修为,恐怕连两人交锋的气劲余波圈子都闯不进去。
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会添乱。
“大师兄一定能赢,把这丑怪老和尚打得稀巴烂……“
她心里这样想着,转头看了一眼那被自己打断了四肢骨头废了真功的罗真,突然感觉自己出手其实还是轻了。
先前,就该一剑斩了才是正经。
徒弟如此嚣狂,没想到,其人师父更胜一筹,而且,还完全不要脸。
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
一脉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