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不舒服?”
下意识地先去碰了下她的手背,见没有回血的异样,秦墨宇又将手移动到了她的腹部:“是肚子又开始疼了吗?”
医生不是说已经处理好、醒过来只静养即可?
询问着,秦墨宇还下意识地帮她揉了揉,见她半低垂着头,半天都没反应,秦墨宇不免就有些焦急:“很难受吗?我叫医生过来给你看看?”
他刚要收手起身,突然一颗斗大的泪珠就砸了下来,手下一顿,抬眸,就见某人紧抿着唇瓣,时不时鼻子还抽噎下。
倏地起身,秦墨宇有些手忙脚乱:“怎么了?你别哭啊,到底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他刚一动,手腕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此时,一道稚嫩的童音却突然传来:“羞羞脸~这么大人打针还哭?妈咪,女孩子就是娇气,她还不如我——”
“辰辰,不要胡说!”
一把堵住儿子的嘴巴,妇人也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下:“童言无忌,小孩子不懂事乱说话,你们别往心里去!”
硬是把孩子的头给扳了回来,搂着儿子,妇人压低了嗓音好一通说教:
“辰辰,生病了都会痛痛,不分大人跟小孩子的。小朋友要有礼貌,不可以没大没小、跟阿姨这样说话,知不知道?我们辰辰是男子汉,是最勇敢的、最棒的,可是辰辰痛痛的时候也很难受对不对?所以,我们不可以取笑生病痛痛的阿姨,对不对?”
“那我们做错了要怎么办?”
妇人一通嘀咕后,小男孩一会儿点下头,最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池月宛:“阿姨,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辰辰不是故意的~”
美好童稚的嗓音传来,池月宛心头脆弱的某处再度被触动了,无意识地,已经抬眸,整个视线都落了过去,望着床头那个靠着母亲、眨巴着大眼睛、纯稚可人的小男孩,神色却明显慢半拍地呆滞了。
见状,秦墨宇笑了笑,接话道:“小朋友真乖~叔叔阿姨不会生你的气的!”
抬手,拂去池月宛眼角的泪珠,秦墨宇这才想起什么道:“别乱动,我帮你去叫医生!”
再一次,他的动作再度被阻滞了。
正疑惑不解地纳闷着,突然一道带着哭腔的闷闷的嗓音传来:“不能领证了……”
都到了门口,居然都没领成,总觉得不是个好的预兆,简直太气人了!
想起这一茬,池月宛又禁不住抽噎了起来,半天,泪怎么都止不住。
一见她那可怜巴巴的小表情,简直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秦墨宇顿时忍不住哂笑出声:“呵呵~”
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原来是因为这个!
床畔坐下,秦墨宇伸手将她勾进了怀中,还小心避开了她插着针的那只手,嗓音却柔地不能再柔:“你啊,可真是小孩子心性!”
这点事,有什么好难过的?
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秦墨宇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亲:“身体第一!一会儿我去把证领了给你送过来!只是一个形式,还真怕我跑了不成?”
“那怎么一样?”
他是随口玩笑,池月宛的心里却真的是怕,突然间,她的心就“蹬”地一下跌到了谷底:是啊!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她如此郑重在意,他的口气却明显带着轻忽,仿佛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儿而已:
的确,结婚、领证不过就是一个形式,该跑的,一纸文书留不住,该是她的,没有那一张纸,也依然是她的!
就算结了婚,那是能离的!
她在钻个什么牛角尖?
偏偏她心头的执念是如此的强烈与清晰!恍若醍醐灌顶,但依然抹不去她心头的不舒服。
其实,秦墨宇的笑,是笑她的可爱,并不是对婚姻这件事的亵渎,见她面色一暗,他就收敛了表情:“那等你身体好了我们第一时间就去,别难过了,嗯?你知不知道你这盲肠炎加中暑都引起昏厥了,幸亏你今天没开车,这要是在车上该多危险?”
“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后面再说!戒指都戴上了,就算你想跑我也不会同意的!安心养好身体好不好?”
“嗯~”
抚着她手上的戒指,见她情绪缓和了,秦墨宇私心里对她的通情达理还很高兴,殊不知此时此刻的池月宛的心境跟态度都因为他无意间的一句话而发生了惊天的逆转:
刚刚之前她真的还非常执着光明正大嫁给他这件事,这一刻对婚姻、对感情,她却像是突然豁然开朗、想明白了,如同这次临门一脚还生生错失的领证一样,她知道很多事,不管是不是天意,都不能强求,顺其自然吧!
短暂的波澜之后,靠在他的身前,幸福的感觉也再度回温萦绕上了她的心头:
这个紧急、忙乱的时候,他还能丢下公务耗着时间在这里陪着她也算有心了,很多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不见得能真正做得到,不是吗?只要他们还都单身,只要这段关系还合理合法,只要彼此之间这份爱意还在,就值得她珍惜!
陪着她打完吊瓶,池月宛就昏昏沉沉地开始犯迷糊,也没急着喊她,秦墨宇还特意帮她办了两天的住院手续,让她在病房里可以安静地调养,同时能有最专业的照顾跟看护。
因为药性的关系,池月宛睡得很沉,秦墨宇接了几通电话处理公务,却都没敢离开,最后还是叫了秘书过来替代自己,才回去处理了些事情,顺便回家给她拿了点换洗的衣物。
等他再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他带了些水果点心,让人送了餐,还拎了个笔记本电脑。
“吃过饭了吗?好点了没有?”
看他如此折腾,池月宛也有些于心不忍,当下点了点头:“嗯,没什么事了,墨,不疼了,我们回家吧!”
这个时候,她真不想再拖累他。
这段时日,秦墨宇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来的,虽然事态明显还在控制范围之中,他的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