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琴仔细想了想,觉得她说的也在理,眼神微动,眸底顿时闪过一丝得意。
还以为这个宋馨多有能耐,看来,她还是高看那个小丫头了,没了铺子的营生,看她宋家日后如何过活。
孙如玉瞥眼瞧着赵琴的神色,当即猜出她的想法,嘴角蓦然扬起一抹恶意的坏笑。
过了一会儿,白嬷嬷领着几个小丫头进来,原是摆膳来了。
赵琴难得高兴,又听闻柳飞婵还没吃早饭,便将她和孙如玉都留了下来。
柳飞婵自然是乐意至极,而孙如玉脸上则有些受宠若惊,她嫁进柳家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坐在老夫人房中吃饭,心里怎能不得意。
柳飞婵今日来这儿,除了向赵琴禀报消息,还存着别的目的,所以待落座之后,主动揽了白嬷嬷的活,拿起一只白玉碗给赵琴盛粥。
“老夫人,这粥怕是刚做好的,有点儿烫,您慢些……啊!”
她双手捧着白玉碗,起身准备给赵琴端过去,正说着话,脚下一时没站稳,身子突然一歪,“哐当”一声摔倒在地,一碗热腾腾的粥尽数撒到了手上。
房中众人俱是一惊,还是赵琴先反应过来,连忙让丫鬟将柳飞婵扶起,命白嬷嬷出府叫了大夫。
柳飞婵手腕处红了一片,疼得她双眼直流泪,“老夫人,婵儿,婵儿好疼啊,我这双手是不是要废了,怎么办啊,婵儿还要给太子表哥弹琴呢。”
赵琴听她提起太子,心神一动,连忙劝道:“婵儿莫怕,大夫马上就来了,不会有事的。”
柳飞婵啼哭不停,一旁的丫鬟又是端茶又是敷冷毛巾,终于等到大夫赶过来。
赵琴坐在一旁,见大夫往柳飞婵手上抹了一层药,又仔细包好,心里一松,拧眉问:“大夫,她这手没什么大碍吧?”
这大夫摇摇头,颔首道:“老夫人放心,只要好好调养几日,待消过红肿,便能痊愈了。”
赵琴暗舒一气,让白嬷嬷送大夫出去,一转过身,却见柳飞婵又红了眼。
“婵儿,这又怎么了,大夫不是都说没什么事了吗?”
柳飞婵摇头,一张粉嫩的小脸楚楚可怜,“老夫人,婵儿,婵儿可不可以在这儿住上几日,等手好了之后再走?我怕回去之后,爹娘看到我这副样子,他们会担心……”
柳飞婵是朝议大夫独女,自幼宠的要命,若是看见她受伤,难免会小题大做一番。
赵琴也深知这点,加上柳飞婵也是为了给她盛粥才会伤了手,老眼一阖,缓缓点了下头。
“如玉,待会儿把东院收拾一下,让婵儿暂住几日吧。”
“是。”孙如玉站在一旁轻轻点头。
柳飞婵见状,心里暗喜,眸底蓦然掠过一丝得意。
安离昇回府睡了短短一个时辰后,便换上朝服进了宫,程惟庸全家连夜被斩,朝中上下怕是会更惊慌失措。
这些人中,不知还有多少和程惟庸一样将私钱存进了离东钱庄,他们一旦惊慌,便会觉得离东钱庄已经靠不住了,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联系上钱庄内部的人。
今日在朝堂上,他就要看看,先慌起来的究竟是谁,只要盯死了这些人,他就不信还找不到离东钱庄的老巢。
“安大人万福。”
寂静悠长的宫道上,一个小太监提着一方小药箱迎面走过来,毕恭毕敬的向安离昇行了一礼。
宫里的人都是见过安离昇的,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若是在宫里见到他,无一不屈身福礼,安离昇早就习以为常。
清冷的狭眸淡淡瞥了那小太监一眼,负手正欲继续往前走,旋即又顿住脚,仔细看了一眼他腰间挂着的腰牌。
“你是太后宫里的?”
那小太监闻言一怔,连忙点头道:“回安大人的话,小的是在太后娘娘跟前掌灯的,名叫福安。”
安离昇敛眉,视线缓缓移到他手上的小药箱上,启唇又问:“如今这个时辰,你不在太后宫里服侍,抱着这个东西做什么?”
福安愣了一下,低头看看那药箱,老实回道:“是楚公公,昨夜也不知怎的,楚公公没看好路,一头栽进了荷花塘中,身上落了好几处伤痕,今早已疼得下不了床了。小的奉了太后娘娘的口谕,特去太医院拿些跌打药给楚公公用。”
安离昇扬眉,缓缓打开药箱看了一眼,而后将其重新合上,沉声笑道:“楚公公在太后娘娘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做事一向谨慎,好端端摔这么严重,太后娘娘应当很忧心吧。”
福安点头,颔首道:“可不是吗,太后娘娘昨晚都急得睡不着觉了。”
安离昇温淡的眸子微微缩了一下,嘴角蓦然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耽误公公了,你还是赶紧将药给楚公公送去吧。”
福安垂眸一应,又行一礼后,抱着药箱匆匆向前走。
安离昇回眸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眼底隐有暗光闪烁。
片刻之后,安离昇走进金銮殿,方走到门口便听见一阵奚落嘲笑声和怒喝声,太子党和三皇子一派永远都像两只斗鸡,你咬我我咬你,死不松口。
出奇的是,不管这两派的其他党羽怎么吵,柳温和卫冕却始终不发一言,这两人素日里是最有斗志的,今日却全都偃旗息鼓了,其中怕还藏着什么隐情。
众人见安离昇进来,面面相觑,立即噤了声。
昨天晚上,有宫人看见安离昇拿着什么东西匆匆进宫,之后皇上就下令诛杀程家满门,若说程府的祸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打死也不信。
如今这安离昇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他们都早站好了阵营,不能去巴结他,可还是要低调一些的好,免得被安离昇盯上,随便去皇上面前乱告一通,他们说不定也会像程惟庸一样大祸临头了。
安离昇见诸官避自己如瘟疫,敛眸一笑,尖锐的视线在诸人身上一一扫过,漫声问:“各位大人是怎么了,方才还说的面红耳赤,怎么我一进来就鸦雀无言了?”
诸官看看他,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柳温和卫冕,相继垂下眸子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