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皇上这次是给足了道衍前辈面子,参加宴席的不单单有朝中大臣,更有他们的女眷亲属。
宋馨打眼瞧了瞧走在前面的人,这才发现某几位大人还带着自己的庶女也来了。
“宋宋!”
段红绫远远瞧见宋馨的身影,先是愣了一下,待又仔细看过几眼,才大叫出声。
宋馨听见她的声音,让父亲和大哥先走,而后停在原地等段红绫过来。
“宋宋,你今天穿这条裙子,和以往的真是大相径庭,若不是瞧着走路姿势像你,我都不敢开口了。”段红绫围着她转了一圈,啧啧感叹。
宋馨温笑,眨眼问:“阿绫是一个人来的吗?”
“没有,国公府的脸面哪有那么低,我们一家人都来了。”段红绫摇头,笑着回应。
宋馨闻言却愣了一下,“你们一家?那段世子岂不也来了,他的身子不要紧吗?”
“已经好多了。”段红绫摆手,刚说了一句,只见宋馨不由自主的凝神往自己身后看,她顿了顿,转过身,却见云姐姐扶着大哥正缓缓向她们走过来。
这还是宋馨第一次瞧见段行止的样子,虽然身患怪疾,可举止文雅,行风有度,仿若芝兰玉树,和云水瑶站在一起,竟出奇的相称。
她呆了一下,待两人走近时,颔首笑了,“见过段世子。”
段行止点点头,温声淡笑,声音低沉好听,“常听绫儿在我面前提到宋小姐,一直想见一见,只是我这身子不好,一直难能如愿,今日总算见到真人了,宋小姐果然有天仙之姿。”
“段世子谬赞。”宋馨垂下眸子,心中自然明白他说的是客气话。
段红绫偷偷看了云水瑶一眼,凑在段行止面前故意问:“那在大哥眼里,宋宋和云姐姐,谁更胜一筹啊?”
段行止凝神,“宋小姐的美,自是超凡脱俗,而在我心中,瑶儿却是独一无二的。”
云水瑶听罢,面上微红,默默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段红绫装模作样的搓了搓手臂,拉过宋馨说:“平日在府上也就罢了,大哥怎的到了外面也不知收敛一些,这世上还有谁不知道你爱云姐姐如命啊,宋宋,走,我们先行一步,让他们在这宫道上慢慢腻歪吧。”
宋馨闻言失笑,朝段行止和云水瑶二人福了福身,而后随段红绫先行离开了。
段行止温笑,待她转过身后,嘴角的笑意缓缓收敛,语气却依旧温和。
“这个宋小姐落落大方,和传闻倒是有些不同。”
云水瑶轻轻嗯了一声,说:“其实她比起京都这些世家小姐们都要率真许多,绫儿会和她交好,看中的也是她的品性。”
段行止扬眉,握住她的手缓缓向前走,“率真又如何,这世上的人,总是会变的,表面看似简单,心底,谁知道藏的又是什么心思。”
云水瑶心口一颤,只觉他话里有话,脸颊像被火灼烧着一般,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头垂得更低了。
段行止看她一眼,默叹一气,缓声道:“瑶儿,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以后就是地位平等的夫妻。我希望,日后在我面前,你不要总是这么畏畏缩缩的,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只怕还要误以为我欺负你了。”
云水瑶怔了一下,静默半晌,缓缓抬起了头。
而已经走到前面的宋馨突然转过身,一眼瞧见段行止眸底流露出来的温情,心口忽然松了一口气,神色旋即又变得严肃起来。
方才说话时,段行止虽然在笑,可那笑意很平淡,仿佛只是客套一般,甚至带着些许冷意
宋馨以为他心情不好,亦或是和云姐姐吵架了,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不可能会突然对自己产生敌意。
可现在这一笑,仿佛就像干枯沙漠中开出的一朵花,强大而不失温情,整个人都洋溢着一股暖意,可见他是真心喜欢云姐姐的。
只是,若他的心情这般好,那便说明,刚刚的敌意,确实是针对她了,可无缘无故的,段行止怎么会突然对她生出这种情绪?
宋馨暗暗思忖着,百思不得其解。
段红绫察觉出她的失神,拧眉问:“宋宋,你怎么了?”
宋馨摇头,望着宫道两旁高高挂起的红灯笼,语气有些怅然,“没什么。”
段红绫知她不想说,抿唇笑了笑,恍然想起什么,猛地拍了一下宋馨的肩膀。
“对了,有一件事忘记告诉你了,就京都灯会那天晚上,强行拉住你不让你走的那个男子,你还记得吗?”
宋馨怔怔点头,不解问:“怎么了?”
“他呀”,段红绫眨眨眼,向四周瞥了一眼,扬唇偷笑道:“他的手被人砍下来了。”
宋馨闻言,脸上不由掠过一抹惊讶,“怎么,怎么会?”
段红绫重重点头,“是真的,我亲眼所见!那天晚上,我从你家离开之后,心里越想越不服气,便跑回府里叫了几个侍卫,跟我一起去街上找那个人,打算把他痛打一顿。哪知等我找到他时,却见他浑身是血的躺在一条巷子里,一只手已经被砍掉了,切口十分整齐,一看就是个高手干的。”
段红绫至今跟她说起来,还心有余悸,幸好她们当时跑得及时,那个人八成是惹上了什么仇家,如今被人寻仇来了,若是她们继续被纠缠着,只怕也要遭殃了。
而宋馨心里想得却是另一码事,当晚能及时脱困,还要全靠安离昇解围。
可是在她们跑走之后,那个人的手就断了,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她知道自己不能胡乱猜测,可心里的疑问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个人的名字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如果真是安离昇干的,无缘无故,他去砍别人的手做什么?
段红绫见她愣神,以为她害怕了,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仗义说道,“你别怕,有我在,旁人不敢伤你。”
宋馨闻言失笑,“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也是,”段红绫愣愣点头,想了想,又说:“不过你以后上街还是小心一些吧,免得再碰见这么一个无礼之人。”
“嗯。”宋馨轻轻点头,在问仇还没教会她自保招数之前,她自是十分惜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