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彼时,东陵钰早已没影了,白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跑不了多快,东陵钰又学过武功,所以很快便追上了她。
紫珠抱着东西赶过来,他们如今身在柳家内宅的假山之中,白嬷嬷看着身后面带冷意的东陵钰,双腿一软,忽然跪到地上。
“太子殿下,求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东陵钰冷眸瞥她,“刚刚,你都听到了什么?”
白嬷嬷到底是赵琴身边的人,如何会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连连摇头道:“我、我什么都没听见,老夫人忽然头痛,我回去给她拿丹药,恰巧经过书房而已,我什么都没听见啊太子殿下!”
“既然什么都没听见,那你跑什么?”东陵钰冷眼看她,凉薄出声。
白嬷嬷老脸一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东陵钰缓缓上前逼近一步,蹲下身直视她,“方才,都听到什么了?”
白嬷嬷依旧摇头,“老奴什么都没听见,太子殿下,求你饶了我吧!老奴发誓,方才所发生的事,老奴绝对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东陵钰嗤笑着挑眉,“当真?”
白嬷嬷以为他有意放过自己,连连点头,“当真,老奴保证,如有食言,老奴此生定当不得好死!”
“好,本太子姑且信你一次,”东陵钰淡笑着起身,“走吧。”
白嬷嬷闻言,心头一松,急里忙慌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眼东陵钰身侧的紫珠,随后转身往假山外走。
紫珠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的,张张嘴刚想说话,东陵钰却忽然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白嬷嬷后脑重重砸去,顿时血流如注。
“啊!”紫珠吓得惊恐大叫。
白嬷嬷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了东陵钰一眼,身子一歪,随后僵硬地倒在了地上。
东陵钰斜眼冷哼,“本太子从来不相信什么誓言,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他淡淡说着,扭头看向紫珠,“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吗?”
紫珠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恐之中回不过神,蓦然听见东陵钰的话,目色一顿,先是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反应过来,连忙点头。
“知、知道……”
东陵钰瞧着她一脸惊慌的样子只觉好笑,“怕什么,不过是杀人罢了,往后进了东宫,这种事情,你会越来越习惯的。”
紫珠不知道他是故意在吓唬自己还是说真话,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目光灼灼地望向他。
“我不怕。”
东陵钰眸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轻笑,“希望到时候,你依旧会这么说。”
他轻轻拍了下紫珠的肩膀,而后踱步走出假山。
紫珠眯着眼睛看了眼白嬷嬷的尸体,那大石头好像在她脑袋上砸出一个血窟窿,鲜血不断地往外流,哪怕人已经断气,可是那血自然鲜活的流淌着。
她心里一阵恶心,扶着身旁的石壁大口喘息,片刻之后,她眼角忽而流下两行泪,随后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来人啊,快来人呐,白嬷嬷出事了!”
赵琴扶着头坐在灵堂的椅子上歇息,蓦然听见紫珠的叫喊声,身子一震,整个人如噩梦初醒般抖了几下,随后扶着桌子要站起来。
一旁的小丫头见状,赶忙上前搀她。
还未及门口,东陵钰便大步走过来,眼见赵琴脚步匆匆地要出去,身形不由一顿。
“外祖母,怎么了?”
“白嬷嬷……我听见紫珠在喊她的名字。”赵琴气息不稳,一句话说的很艰难。
东陵钰暗暗皱眉,伸手想扶住她,“我陪您过去吧。”
“不用了,”他手还未伸出去,便被柳下荫一把挡开,“表哥贵为太子,如今柳家已经倒了,算不上什么高官之家,若由您搀扶我奶奶,岂不有失身份。我这个做孙儿的,也未免显得太过没用了。”
柳下荫淡淡开口,小心翼翼地扶住赵琴另一只胳膊,看向东陵钰的眉眼之中满是疏离淡漠。
东陵钰见怪不怪,他与柳下荫本就不和,这个表弟,身子被废了之后,脾气更加古怪,根本撑不起大梁。如今的柳家已是一具空壳子,到时,还看他怎么猖狂。
东陵钰目色淡淡的瞥他一眼,站在一旁没有动。
柳下荫扶着赵琴往后院走,刚到半道上便瞧见了一脸泪痕的紫珠。
“老、老夫人……”
赵琴沉溺着老眼看她,“发生什么事了,白嬷嬷呢?”
紫珠垂下头泣不成声,“白嬷嬷……白嬷嬷、她死了!”
“什么?!”
赵琴两眼一瞪,身子止不住往后跌去,若不是柳下荫和那小丫头扶着她,此刻只怕早已倒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方才她还好好的,还要回去给我拿药呢!怎么突然之间就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琴又惊又气。
白嬷嬷跟随她多年,两人虽是主仆,可这些年来,她早已将白嬷嬷视为亲人,自己的儿子死了,如今连忠心耿耿的仆人也死了,这让她怎能接受!
紫珠垂着头眼泪啜啜道:“方才我去后院安排老爷下葬之事,突然听见假山中传来一声哀嚎,待我跑过去一看,竟发现白嬷嬷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
我想让人找大夫来救她的,可那个时候,她、她已经断气了。
两个胆大的家丁将白嬷嬷的尸体搬出假山,发现她后颈上有个血窟窿,由此猜测白嬷嬷应该是经过假山的时候,上面的石头正好掉下来,如此才砸中了她……”
“苍天呐!你是不是要把我这个老太婆也带走才甘心啊!”赵琴捶着胸口厉声大哭。
柳下荫亦是难过到不能自已,“奶奶,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没有办法,您万万要保重身体,孙儿还在,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让孙儿可怎么办啊!”
赵琴听着柳下荫的话,老眼一凝,蓦然转过身紧紧抱住他,“荫儿啊,从今往后,奶奶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只有你了!”
柳下荫同样抱着赵琴不松,本是高门世家,如今一家人死的死,散的散,他本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这些年来所倚仗的就是柳温和整个柳家。
如今父亲死了,柳家又倒了,若不是唯一的亲人还活着,他怕是真要崩溃了。
紫珠在一旁冷眼瞧着抱成团的祖孙二人,心中只觉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