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芊芊被两人气得脸色通红,蓦然看向皇上,大为委屈道:“皇上,宋小姐和段小姐那话分明是在威胁小女,日后恐有伤害小女之嫌,还请皇上为小女做主啊!”
宋馨目色淡淡,没有丝毫慌乱。
而段红绫见沈芊芊竟然还有脸向皇上告状,当即上前指着她道:“你含血喷人!方才分明是你先诅咒宋宋的,我们不过是合理的还击而已。沈小姐,皇上在此,你还敢混淆是非,到底是何居心!”
沈芊芊当即被段红绫震慑住,吓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兵部尚书沈路终于站不住了,他一心想让这个女儿攀附上东陵沉,如此沈家日后也好有个靠山。不想她竟如此没用,一路上得不到东陵沉欢心不说,还把段国公的爱女得罪了。
宋馨生气与否他倒是不在意,如今宋家官职最大的人当属宋长青,可朝中六部,他与宋长青可谓是平级,更何况礼部素来都是个清水部,虽未二品大官,可礼部却是排在六部之末的,所以若真要算起来,他还压宋长青半头。
和宋家闹翻了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把国公府给得罪了。
段国公一向不参与党争,也正因为此才深得皇上信任,在朝中说话极有份量,如若段国公在皇上面前参他一本,那他头顶上的乌纱帽只怕也保不住了。
“皇上,小女自小到大都被臣宠坏了,说话难免口无遮拦,此乃微臣之过,请皇上责罚!”
皇上沉溺着老眼看他,语气低沉,“沈卿着实该好好管教一下令爱了,化叶寺乃佛家重地,岂容她随便造次。”
沈路一怔,背上吓出一身冷汗,“微臣知错!芊儿,还不快向段小姐道歉!”
沈芊芊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有些懵然不知所以,明明受委屈的是她,怎的如今道歉的人却变成她了?
沈芊芊越想越不服气,只是看着父亲阴沉的脸色又不得不示弱,蛮不情愿地转过身看向段红绫。
“方才小女说话有失偏颇,不小心惹到段小姐,还请段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段红绫从沈路说话的态度中自然也看出来他瞧不上宋家,如今要沈芊芊道歉,也无非是希望国公府不要追究罢了。可沈芊芊该道歉的对象明明是宋宋,沈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做,又将宋宋的脸面置于何地。
她素来最是讨厌虚伪奸诈之人,她虽不能全然看清朝局,可不代表她真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沈小姐,既是要道歉,总该说句‘对不起’吧?你只请求我大人有大量,可本小姐又没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怎么大量啊!”
沈芊芊敛眉瞪她,握紧双拳平声道:“段小姐,对不起。”
“声音太小了,听不见。”段红绫作势皱着眉掏掏耳朵。
沈芊芊瞳孔微缩,声音高了一分,“段小姐,对不起。”
段红绫摇头,“不行,还是太小了。”
殿内众人皆疑惑地看着她,心里以为她是在故意刁难沈芊芊,佛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以沈芊芊这声音,连离得最远的人都能听见,更何况是段红绫。
沈芊芊磨牙霍霍,“对不起!”
这一声可谓喊出了山崩地裂的气势,惊得段红绫默默往后退了两步。
“这还差不多,”她掏掏耳朵,眼看沈芊芊忍无可忍的意欲发作,扭头朝宋馨笑道,“宋宋,你听到了吗?”
宋馨点头温笑,“听到了。”
她面上含笑,心中却激荡起一阵阵暖流。
旁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段红绫根本不是刻意刁难沈芊芊,而是在给宋馨找场子。
这一认知让沈家父女当即变了脸色,只是碍于皇上还在这儿,又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咽下这个暗亏。
安离昇微眯起狸目瞥向沈路,沈路想巴结东陵沉的目的表现的不能更明显,此事对他来说虽算个小麻烦,不过只要一想到日后有沈芊芊缠着东陵沉,也省得东陵沉总是纠缠馨儿,他甚至都打算遂了沈路的愿,让沈芊芊嫁给东陵沉。
可如今这父女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如此对待宋家,甚至自作聪明,倒还不如把沈路这个兵部尚书给除了。
东陵沉不是东陵钰,不会因为看重一点蝇头小利就娶妃,如若沈路足够聪明倒也还好,可他表现的如此愚钝,加之目光短浅,纵然真掌握着一个兵部,东陵沉也绝对不会再要他了。
如此还留着沈家有何用,倒不如除了它,给馨儿出口恶气。
安离昇目色清冷地看着颔首跪在地上的沈路,倏尔一笑,眼底却沉沉郁郁,俨然是笑里藏刀。
老皇帝拂袖揉揉额头,皱眉道:“既然段丫头已经不在意了,沈卿也快快起来吧,日后对沈小姐的管教,当需更加尽心。”
“是,微臣谨记!”沈路福身一拜,随后从地上站起来。
彼时大殿中人几乎都已求了签,老皇帝环视四周,神色稍显疲惫。
“这不知不觉快到正午了,你们都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用膳吧。”
他如此说着,扶着椅子准备起身。
众人刚要行礼,东陵钰却忽然开口,“父皇,殿内尚有一人没有求签。”
他这话一出,旁人皆是不解,而宋馨却不由自主地看向安离昇。
所有人都求了,只剩下他了。
从前面几人的签文上看,命数有好有坏,她倒是不担心别的,就怕他抽出来的签会暗示出他的真实身份。可转念一想,她的签文都云里雾里,说不定安离昇会同她一样呢!
老皇帝经东陵钰一提醒,显然也注意到了安离昇,只不过如今他对安离昇已是十分信任,安离昇不参与党争,只一心效命于他,待日后新主登基,安离昇会有何结果,即便不求签,他也是知道的。
“安相的签,不必求了。”老皇帝沉沉开口。
既然注定不会有好下场,如今求了,只会让安离昇心生怯意,日后还能如何更好地为他效力。
东陵钰愣了一下,继而又道:“父皇,安丞相年少成名,也曾为东陵百姓立下不少功劳,可有道是天妒英才,东陵百年来难得出一个少年丞相,难道父皇也不想知道安丞相日后的命数吗?”
老皇帝皱眉,“朕……”
“皇上,既然众人都求了,微臣也不如求一支,余生究竟是福多还是祸多,微臣也极想知道。”安离昇凝神上前,不紧不慢地打断老皇帝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