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玦怔了怔,旋即笑开,“素闻云先生深得南齐国君器重,如今你只身来京都城,朝中却未收到半点风声,可见阁下目的不纯。这么晚了,你来找本皇子,难道就不怕我告知父皇吗?”
“在下如今来京的唯一目的,便是三皇子,如若三皇子当真已经断了夺权之心,现在便大可进宫面圣。只是我国君主给三皇子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一旦踏出这扇门,在下敢保证,此生此世,三皇子便与皇位彻底无缘了。”云翊沉声说道。
东陵玦瞬间僵在那儿,沉默半瞬,又冷冷笑出声,“云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本皇子听不明白,如今我手上什么都没有了,南齐国君却派先生前来,莫不是糊涂了?”
云翊眯眼看着他,神色却更加猖狂,“三皇子如今的处境,我国君主也不是不清楚,若非如此,如今在下也不会出现在这儿。只要三皇子仍有夺嫡之心,我皇承诺,可随时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东陵玦闻言,瞳仁猛然一缩,身子更是僵硬的一动不动,可意识却十分清明。
“云先生,本皇子莫不是听错了,你的意思是说,南齐国君准备扶持本皇子登基?”他一眼不眨地盯着云翊,冷笑出声。
云翊颔首点头,“正是。”
东陵玦回过神,忽然大笑,“本皇子过去虽然狂妄了些,可也不代表我没脑子,如今我所凭仗的一切东西都没有了,而南齐国君却让云先生前来找本皇子言谈夺嫡一事,恐怕他真正想要扶持的,只是一个傀儡皇帝吧?到时东陵政权皆掌握在他手中,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东陵,贵国君主这步棋,走的着实精妙,想来云先生也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吧?”
“三皇子误会了,”云翊丝毫不在乎东陵玦的嘲讽,眉峰一扬,看着东陵玦缓缓开口,“我皇虽有意攻占东陵,却也知道,以东陵如今的国力,并非轻而易举之事。至于扶持三皇子上位,虽也有其他目的,但并无操控三皇子之心。三皇子又非智力不全之人,我皇焉能不知三皇子不会心甘情愿地受他摆布,故而我皇退而求其次,给予的条件便是,如若南齐成功扶持三皇子登基,三皇子须割让两国交界处十五座城池给南齐。”
十五座城池?!
东陵玦怔怔听着,不禁倒抽一口凉气,东陵、南齐、西楚三国之中,东陵国力最胜,其次则是南齐。
而两国相差近十七座城池,割让十五座出去,倒也算不上什么,可东陵素来是南富北贫,南齐皇指名要两国交界处的十五座城池,便形同将整个南方最富庶的地区都给了南齐。
即便还多出两座来,那他单靠北方这些贫瘠地带又有什么用,说是退而求其次,可南齐皇这算盘,依旧打得精明。
“劳烦云先生回去之后转告南齐皇,他的好意本皇子心领了,只是通敌卖国这种事,本皇子断不可能做,您请回吧!”东陵玦微微拂了下袖子,沉声开口。
哪知云翊却站着没有动,“想不到三皇子竟是这般深明大义之人,在下还以为,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三皇子的良知早已泯灭。只是三皇子还惦记着东陵,却不知东陵上下是否还惦记三皇子。
卫家满门在流放路上被逼杀惨死,皇后娘娘纵火焚尸在冷宫,三皇子本是名正言顺的天之骄子,如今难道就心甘情愿地放下亲人之死、心中怨恨,自此窝居在这小小的一方庭院之中做一个闲散皇子吗?”
东陵玦定定听着他的话,暗暗握紧双拳,额上青筋暴起。
云翊勾唇一笑,继续道:“如今三皇子肯放弃皇位,便如同放弃自己的生机,恕在下直言,即便三皇子再无心争夺皇位,可太子亦或二皇子难道就一定会放过三皇子吗?
莫忘了,过去十几年,太子可一直视三皇子为死敌,如今应当亦是。
至于二皇子,他虽与您没什么恩怨,可三皇子毕竟曾有夺嫡之心,您说您想赋闲在府,难道二皇子就一定会相信吗?”
东陵玦的拳头紧了又紧,“就算将来真是二皇兄登基,他也绝不会动我的!”
“将来的事,谁又能保证呢?登基的人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三皇子如今便有定论了吗?”
云翊嗤笑,蓦然又道,“更何况,三皇子又对二皇子了解多少,他自幼离宫,在疆北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与皇室众兄弟姐妹的感情恐怕是最为淡漠的,即便将来真是他登基,三皇子以为,他对您的兄弟之情,又能有几分真?”
东陵玦听着他的问话,嘴上却是无言,是啊,二哥自小便不在宫里,跟他们的感情冷漠的如同陌生人,就算二哥将来赢了太子坐上皇位,又真会看在他们兄弟一场的份儿上放过他吗?又非一母同胞,二哥绝不会对他留情的。
至于太子,就更无需提。
无论这二人谁登基,都绝不会放过他的,即便他放弃皇位又能如何,终是逃不过死劫,如此他倒还不如搏一搏。
赢了,不过割出十五座城池,但起码东陵江山已握在他手中,总有一天,他定会想法子从南齐手上将那十五座城池抢回来;输了,也无非是搭上这一条命。
既然早晚都是死,何不拼一把呢!
云翊站在桌前看着东陵玦面上的神色,缓缓笑开,“看来,这笔买卖,三皇子是愿意做了。”
“口说无凭,本皇子要立字据为证,万一将来南齐国君反悔,本皇子岂不白白将自己搭了进去。”东陵玦冷声道。
云翊点头温笑,“这是自然。”
话音落罢,便伏案拿起桌上的纸笔,很快写好一页字。
待写完之后,又从怀中拿出一块印章。
“这是我皇私印,在南齐的地位如同玉玺。”
东陵玦见他一本正经地将印章盖到纸上,拿过纸看了看,随后盖上自己的印章。
云翊见状,微微一笑,“三皇子,字据一立,从现在便生效了,您放心,该做的准备,我皇已经在筹备之中,还请三皇子静候佳音。另外,此次武举之中有一个叫‘言炔’的人,是我皇送给三皇子的第一份大礼,还请三皇子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