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你……我们昨天晚上……”
东陵沉回头怒瞪她一眼,并未回应,而是草草穿上衣服,继续叫费夜的名字。
在叫到第三声时,费夜终于出现,他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似乎昨夜并未睡好。
“殿下。”
彼时站在门口,费夜几乎不敢直视东陵沉的目光。
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东陵沉脑中只有一些很模糊的记忆,可他并未忘记,昨天坐在他旁边的人,本是宋馨。
只不过眼下这番情形也不容许他细想太多,关于昨夜种种,待回府之后,他自会一五一十地向费夜问清楚。
东陵沉暗暗凝神,穿上最后一件外衫,踱步便欲向外走。
“二皇子!”
沈芊芊见他醒来之后一句话都未对自己说,不便心急了。
不管怎么说,昨天帮他解了媚毒的人是她,于一个女子而言,事关一辈子的名声,她虽也料定他一时可能有些懵然,可也不能表现地这般冷漠吧!
东陵沉听见沈芊芊的声音,皱皱眉,头也不回地走了。
费夜站在门口淡淡瞥她一眼,突然很想问问她,费尽苦心做了这件事,究竟值得吗?殿下分明是不喜欢她的,即便拼上自己的名声又如何,殿下的心有多冷,他最清楚不过。
如果早知道沈芊芊竟然设计了这样一桩荒唐事,昨天早上他根本就不会答应她的请求。
如今,殿下恐怕已经怀疑他的忠心了。
回到私宅后,东陵沉先回房洗了澡,他不喜欢和女人有过于亲密的接触,尤其是自己讨厌的女人,一想到昨夜他竟然和沈芊芊在房内……
他凛凛神,蓦地拎起一旁放置的半桶水从头浇下。
费夜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口,此刻心情十分忐忑,其实从昨晚开始,他悬起的心就一直没有落下。他知道以殿下的机警,一旦清醒之后,必会很快便想通整件事情所隐藏的猫腻。
那么关于他和沈芊芊之前那场错误的露水之缘……
费夜抿抿唇,突然深吸一口气。
正在这时,房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费夜神思一凛,连忙转身。
“殿下。”
“你进来。”
短短三个字,如同冬日最寒冷的冰霜,仿佛将空气都冻结了。
费夜心知自己躲不过,微微颔首,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东陵沉坐于桌前,食指屈起轻轻敲在桌面上,沉寂的房间只传出这种饶有节奏地敲击声,听在费夜耳中,就如同恶魔临近的脚步声。
半晌,东陵沉盯着他,淡淡开口。
“你和沈芊芊,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果然……殿下到底还是猜出来了。
费夜心下一顿,闭了闭眼,随后回道:“属下认识沈小姐的时间,并不比殿下早,就是在化叶寺的时候,那一天,您让属下送沈小姐回她的禅院。”
东陵沉闻言挑眉,而后冷笑,“你喜欢她?”
费夜恍然愣了一下,接着重重摇头,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对沈芊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她那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并非他素来喜欢的女子,只不过因为那场错误,才让他和沈芊芊之间有了交集。
他骨子里是个极为顽固的男人,既然错误已经发生,便想着身为男人,他就应该对沈芊芊负责,可是沈芊芊并不愿意跟他。
他总以为自己是不喜欢她的,可昨天看到她哭的时候,他莫名会觉得心软,更为了她而欺骗效忠多年的殿下。
如今,连他自己都疑惑了,他……喜欢沈芊芊吗?
但如果真的喜欢的话,昨天在得知沈芊芊做的事情时,他更多的感觉应该是痛心和愤怒,又岂会是失望。
或许,他对沈芊芊,自始至终,都只是一种责任。
他凝神暗想,一抬头,才瞧见东陵沉正在审视自己的眼神。
“如果你不喜欢她,那我倒想问问你,为何要为了她而背叛我。”
费夜闻言,顿时急了,“殿下,属下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
东陵沉却不悦地皱了下眉,“我现在想听的并不是这句话,费夜,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应该最清楚我的脾气,我要听实情。”
费夜顿时无言,掌心渐渐冒出一层冷汗,他看向东陵沉低声道,“殿下,属下会这么做,有不得已的苦衷,还请殿下不要硬逼属下了。”
东陵沉似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绝口不言,眸中蓦然闪过一丝异光,不过稍纵即逝,下一瞬,他便又恢复一脸冷色。
“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好,从今以后,便不必再跟着我了,从今日起,你我不再是主仆,滚吧。”
“殿下!”费夜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东陵沉却挑眉一笑,目色平静,“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这么多年,你最清楚我的脾气,既然刚刚不愿意说,那这辈子都无需再说了,总归你和沈芊芊之间的关系,我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你们合谋给我设陷阱,如今还希望我能原谅你,费夜,难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般容易心软的人?肯饶你一命,已是我对你最大的恩赐,从今往后,若是再让我见到你一面,绝不手下留情,滚!”
东陵沉淡淡说着,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袖子轻拂,掌心飘出一阵风。
费夜尚未反应过来,便被那掌风震飞出去,他的身子重重撞到院中粗大的梧桐树上,之后又摔倒在地,待回过神,口中蓦然吐出一口腥甜。
“属下……属下谢过二皇子饶命之恩!”
他努力撑住身子跪在地上,颔首一拜,随后起身离开,心中又悔又痛。
待费夜离开不久,很快便有人敲响了东陵沉的房门。
“殿下,兵部沈尚书来了。”
彼时东陵沉正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沈路的名字,唇边倏尔勾起一抹冷笑。
还真是和他猜测的一模一样啊!
不过沈路若是以为这样就能逼他娶了沈芊芊,那还真是小瞧他了。
正在沉思间,沈路已大步从院外走进来,他身上官服还没有脱下,显然是尚未回府便听说了沈芊芊和东陵沉昨晚在醉仙居共度良宵的事。
东陵沉瞥他一眼,神色平静地坐在桌前岿然不动。
“二皇子。”沈路踱步进来,声音粗重,语带不悦。
东陵沉轻轻挑了下眉,笑问,“不知沈尚书这一大清早的,找本皇子有何贵干?”
沈路听见他这话,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