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离昇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江湖上谁都知道墨璟亭去年生了一场重病,自此双腿便落下残疾,待在墨家休养多月。可此次他却来参加武林大会,甚至难得露面坐到了这观武台上。武林大会有规矩,凡被指名出战的应战者,不论什么缘由,必须上擂台,否则便视为弃权,墨璟亭今日既然坐在这儿,便应该有这种觉悟,所以,他必须应战。”
宋馨闻言,抿抿唇,有些无语,“这什么规矩,未免太不通人性了些。”
安离昇浅笑,“你以为江湖又会比朝堂大义凛然多少?”
宋馨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另一厢,墨璟亭已经被人推上擂台。
这是他自大病之后首次在人少露面,众人见他坐在轮椅上,面面相视,皆有些不可思议。
“想不到墨家大少爷真的变成残废了,你说他去年是生了什么病,竟然如此霸道,能把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残废。”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也听说啊,墨家大少爷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被人打成残废的。”
“真的啊?倒是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啊,不过墨大少为人素来和善,怎么会招惹上仇家呢?”
……
不同于人群中的议论纷纷,墨家这边的仆人却是站在擂台下不住为墨璟亭打气。
“大少爷打死他,让这臭小子见识见识咱们墨家的厉害!”
“没错,哪里来的无名小辈,竟然也敢挑战大少爷,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大少爷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莫羽听到墨家人的呐喊声,脸上突然溢出一丝冷笑,抱着剑朝墨璟亭轻轻勾了下食指。
“墨大少,请吧,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们墨家的厉害!”
墨璟亭说不出为何,总觉得面前这人对自己似乎怀着一丝莫名的敌意,他仔细看了莫羽一眼,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摇摇头,墨璟亭甩掉心上那丝困惑,随后坐在轮椅上淡声道,“你先挑战的我,按照规矩,你先出手。”
“那在下就得罪了,墨璟亭,看招!”莫羽嘴角微扬,足尖一点轻飘飘地飞到半空中,手中长剑顺势拔出。
而他看向墨璟亭的眼神中,带着极其轻蔑的笑意,似乎在他眼里,墨璟亭根本不值一提。
“呵,就凭你?”墨璟亭不屑嘲笑,双手推动木轮迅速往后退了几丈。
前方,莫羽已经挥剑朝墨璟亭袭来,那长剑泛着幽幽冷光,而剑气又十分锋利,他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一个飞身便是数米,几乎是瞬间便飞至墨璟亭面前。
宋馨密切关注着擂台上的战局,依她的浅薄看法,墨璟亭明显处在下风,莫羽的攻势太猛烈,几乎是步步紧逼,而墨璟亭只能勉强招架。而最让人意外的是,莫羽在挥剑时身上不由自主所散发出来的煞气。
她敢断定,真正压制到墨璟亭的并非是莫羽的武功,而是这股无形中透露出来的煞气。
她微微皱了下眉,看着安离昇低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东陵沉这个护卫,看起来有些不同?”
安离昇淡淡点头,还未开口,站在后面的青峰已探出头,拧着眉沉声道:“公子,先前我曾偷偷注意过莫羽的招式,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先前在西十一院偷看莫羽练武时,他最清楚此人的实力,他们若是对试,莫羽根本接不了他三招。可现在却能将墨家大少爷打的节节败退,实在太诡异了,一个人的武功,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提高这么多。
宋馨听见青峰的话,沉思一瞬,拧眉道:“可能他先前在练武时,故意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只是想不到,东陵沉这个护卫竟然如此厉害,先前倒是从未与他接触过。我猜,他的武功甚至远高于费夜。”
安离昇听罢,眯起眼睛云淡风轻般笑了笑,嘴上并未说话。
宋馨一脸凝重,沉默了半瞬,又道:“你说东陵沉到底有什么企图?墨璟亭虽然是墨家大少爷,可在他之后,还有璟千。如果这一场比试,墨璟亭若是败了,璟千同样可以代替他上场。要知道,璟千的武功可是在莫羽之上,闹这么大动静,他不会只是为了让莫羽和墨璟亭打一架吧?”
安离昇端起小方桌上的茶抿了一口,淡声道:“他打什么主意,我们继续往下看便可知道,只是我猜,墨璟千应该等不到上场了。”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宋馨疑惑不解,抿抿唇,正打算向他问清楚,擂台上的局势便又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墨璟亭的轮椅已经退到擂台边上,若非有栏杆挡着,恐怕早已掉下去。
这个时候,几乎算是败局已定,可偏偏在这最重要的一刻,莫羽突然停下了攻势,临风站在墨璟亭十步之外的地方。
“墨大少爷,你有什么样的过去,我全都清楚,外人口中正义凛然的墨家大少爷,杀起人来也是丝毫不眨眼,甚至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你说,你这种心狠手辣之徒,有什么资格争夺武林盟主之位?”莫羽收起剑站直了身子,盯着墨璟亭幽幽开口。
观武台上,墨璟千下意识地起身向前走去,一脸诧异地看着莫羽。
而墨璟亭却脸色大变,眉头紧紧蹙起,“你、你胡言乱语些什么!”
“啧啧,果真是没有良心的人啊,你自己做过的丑事,想不到早已忘的一干二净。”莫羽连连啧声,摇了摇头,眯起眼睛笑道,“墨璟亭,十几年前,你八岁的时候,不过刚刚学武,那一年,墨璟千也才两岁。世人皆以为墨家只有两位少爷,可谁又清楚,墨璟千其实应该算是墨家的三少爷……”
“你!你给我闭嘴!”
莫羽说到这儿的时候,墨璟亭明显已经意识到他打算说什么了,往事突然间浮上心头,他厉声斥责,身子却止不住颤抖。
可莫羽非但没有住嘴,嘴角的笑容甚至加深了几分。
“只可惜啊,那二少爷偏偏是墨家一个侍婢所生,墨老爷看不起他母亲的身份,一直视他如孽种。当年他生下来的时候,就恨不得将他亲手掐死,若非他母亲苦苦哀求,他岂会有活命的机会。在墨家,他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明明和你墨大少一样是个少爷,可地位却连一个下人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