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个礼拜,终于到了简小七拆线的日子了,本来大家都要过来看望她的,结果就被简小七阻拦在门外了。毕竟伤口还没彻底愈合,说不定会出现血水横流的狰狞模样,连她自己想想都恶心,更别说让其他人看了!
就连司岩,差点也被她拦在门外,最终还跟她黑了半天的脸,才被允许进入。
拆线的场面,其实没有简小七想的那么血腥,家庭医生小心地将纱布层层揭开,简小七紧张得差点把自己憋死。
“放松,吸气——”
司岩坐在她的床边,一只大手始终放在简小七的腰际,双眸紧紧地盯着医生的动作。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呼吸有异时,他及时制止了她自杀式地窒息。
随着他的大手自下而上的抚摸,简小七顺着他的节奏吸入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那个,能不能把镜子拿给我一下?”
感觉到额头上的纱布已经除下来了,简小七立马缓过神来,朝司岩提出要求。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她还想看看,自己的额头到底毁成啥样了。
简小七的话说完,司岩的眸光从她额头上那条蜈蚣型的伤口上掠过,然后心疼地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其实你不用看,有我看着就行。”
但简小七的心却一沉,尤其是他眼神中闪过的哀痛,却让她更加忍不住怀疑,到底是有多难看?
新伤盖过旧伤,必然有更大的创口,简小七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换药的时候照镜子了,所以听了司岩的安慰不但没有安心,反而心里更紧张。
“我要看!”
简小七抓了一把身下的床单,然后仰起头,用坚定的小眼神注视着司岩,口气十分笃定。她还不至于那么脆弱,更何况医生都说了这伤很可能会留疤,那她起码也要知道自己这疤到底有多大吧?
司岩目光专注地定在她的脸上,似乎在寻找劝她放弃的可能性。不过,一分钟后,司岩放弃了。
“一定要?”
“一定要!”
司岩无奈,最后终于拿来了一块镜子塞到她手上,顺便在她手上不重不轻地握了一下,“不用担心,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会愈合的。”
他有一千种方法可以阻止她,可是最终却听任了她的坚持。镜子放到简小七手里时,简家的人站在一边几次欲言又止,显然对司岩这样的行为不满。
而简小七却管不了其他人的目光,在医生开始拆线前,喊了声:“等一下——”然后举高了镜子,对准额头上的伤口看去。
“嘶——”
想象中的严重,和看到的严重完全不同,简小七只瞄了一眼,差点就将手中的镜子扔了出去。真是太可怕了!
额头上原本像蜈蚣一样的伤口,在第一次受伤的基础上向外扩张了一点,又粗又歪的特别狰狞。最关键的问题是,因为她这次不要命的一撞,在那条粗粗的伤口中又凭空多了一处硬币大小的洞,看着就怪渗人!
难怪医生说她的额头会留疤?简小七这回死心了,举着镜子的手也无力地耸拉下来,呢喃了一句:“这得留下多大的疤啊……”
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说不爱美是假的,所以简小七原本就略显苍白的小脸上越发没有精神,看起来像一颗蔫了的小花朵。
司岩坐在离她最近的地方,简小七连呼吸上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神,更别说这副沮丧的样子。
他心疼了,伸出大手夺走了她手中的镜子,然后一只手覆盖在她的一双柔夷上,低醇的声音一如春日的暖阳,懒洋洋的,却透着一股子安心。
“别害怕,相信我,很快就没事的,不一定会真的留疤的。再说,我都不在乎了,还有谁敢多说什么?”
司岩的安慰很显然起到了作用,简小七的呼吸渐渐放松下来,然后司岩用眼神示意医生可以拆线了。
家庭医生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人发话了,然后赶紧点头:“好的,简小姐,一会儿拆线的时候可能有些疼,你要忍忍,很快就过去了。”
医生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脑后有股凉飕飕的感觉,同时他似乎感觉到有三道不善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当然,最让他心悸的,是司岩所在的方向。
医生一紧张,正在给简小七消毒的手都不小心颤抖了一下,简小七明显感觉额头一凉。得,药水洒多了!
“王医生!”
三道逼人的目光,再次凌厉地射向王医生,尤其是司岩的那张俊脸,黑得更沉了。三个大男人就差没有因为这事换医生了!
简小七医生的紧张,再看两个哥哥并着司岩都是一副“出点意外要你命”的表情,原本心里的紧张荡然无存,反而要安慰医生两句。
“王医生,我没事,你不必紧张!”
说完,简小七朝紧张过度的三人斜了一眼,“我准备好了,医生你开始吧!”
王医生马上敛起心神,不停地点头:“好,我这就开始了……”
拆线开始了,要顾忌简小七还在医生手下,三个大男人终于不再用眼神进行恐吓了,但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拆线的过程并不愉快,哪怕医生再小心,可是简小七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一丝很难形容的疼痛。不像缝合时的那么剧烈,可是却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感觉到有东西从伤口上爬过……
“咔嚓——”
医生剪短线时轻微的响声,不间断地从头顶传来,每剪一下,简小七就不可避免地心颤一下。幸亏有司岩在她身后扶着,要不然她真要晕过去了!
其实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可是在简小七看来,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等王医生好不容易将线拆完,简小七大松了口气。
同时松口气的,还有王医生自己。
“简小姐,你的这个伤口还没有彻底愈合,还要坚持每天换药。另外,这是从国外进口的除疤药,每天也要注意抹在伤口,零食上尽量保持清淡,大约再过十天左右伤口就差不多愈合了,到时候再换这种药膏涂抹……”
王医生说完话,一连拿出了几种药膏,分别介绍着它们的用法。毛管家站在一边,细细将医生的话记下来。
因为简家人和司岩的要求,王医生用了最好的药,虽然不能保证一定无疤,但起码能保证不会让疤痕太明显!
简小七其实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所以医生说减轻疤痕的时候她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淡淡地点头,“那就多谢王医生了!”
王医生受宠若惊,“不敢当不敢当,这是我应该做的。另外,简小姐的伤差不多就要好了,我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等一下我就收拾东西离开,祝愿简小姐早日康复!”
简承华很快站出来,“多谢王医生这段时间的照料了,等一下我会让人把支票送到您手上。另外,如果小妹的伤口有变化,恐怕还需要再麻烦您了。”
就这样,王医生被不动声色地威胁了一番,偷偷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这是当然,如果有任何需要,随时打我电话都可以!”
然后,简承华很块签好一张支票,由毛管家送王医生出门。而简家人和司岩则留下来,关心地问着简小七的感受。
倒是司岩居然一反常态地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简小七的额头看,眼皮半垂,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简小七觉得自己被人这么一直盯着,感觉有些怪异,于是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道:“你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我啊?”
简小七杏仁眼中闪烁着盈盈水光,司岩看她的眼神,给她一种的莫名的熟悉感。对了,每次竹竿儿看食物时,用的就是这样的眼光!
她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然就听到他的声音。
“放心吧,我会对你负责任的!”
这一句话,是司岩的视线凝在她额头上的伤口时说的,而且沉敛的口气极为认真,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卧室里的气氛一瞬间有些怪异,简小七的眼神四处瞟了瞟,结果发现处境似乎对她不妙。简母接个电话出去了,简承斯倒是有意见,可是在大哥简承华的制止下,根本就没有跳出来反对的机会。
司岩的视线紧逼着她,简小七脸色微红,“呃,这个……其实也没关系啊!”
话没说完,司岩就皱了下眉,也不顾简家其他人在场,直接宣布了自己的霸权主义:“没关系?说过的话,难道你想反悔?”
一句话就把简小七噎得半死,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主要是她大哥和二哥都在这里呢,要她怎么说?
大约是看出了她的尴尬,简家大哥的目光在两人将流转了片刻,最终轻咳了一声:“咳,我有事暂时出去一下,小七你刚拆了线,注意医生刚才吩咐的话!”
简家大哥说完,目光最后落在两人身上,然后在转身离开。顺便,还将一脸有话要说的简承斯也给带走了。
卧室里,很快就只剩下司岩和简小七两人了,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就连空气里的温度都像忽然像升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