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云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下,简小七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司岩仿若无所觉,依旧认真地点点头。
“既然来医院了,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竟然没有否认他的怀疑!
简小七和姜云先后一愣,继而姜云就爆发了笑意:“哎哟,小七,你快看看,这还真怀疑我啊?我这个儿子算是白养啦!”
假装伤心之余,姜母还轻轻拍着简小七的手,“算了,以后啊,我还是疼你多一点,起码还有件小棉袄!”
这番话把简小七说得更不好意思了,她也不知道司岩抽的什么疯,谁不知道姜云的妇产科几乎是这家医院的招牌?他竟然还怀疑!
好在姜云早就习惯儿子这个态度了,并没有因为他的怀疑而生气,反而因为他的护短而揶揄地看了他几眼。
司岩面不改色,简小七看两人都没事,遂放下心来。不过当她抬起头时,目光不期然地和司岩撞上,然后就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
来不及思考这是何意,简小七就感觉到婆婆眼中的促狭,忙低下头,假装一无所知。
“咳咳……”
姜云轻咳两声,好像没看到他们之间眉来眼去一样,从办公桌上拿出一张单子,在上面勾选了几项。
“今天小七身上不方便,有些检查不能做,你等下就先带她去做下彩超吧。喏,这上面的!”
说完,把那张单子递给儿子,顺便打趣道:“放心,不会有大问题,检查下也是为了安心。当然,你要是还不放心,过几天再带她来做个全面的体检!”
其实,体检什么的,简小七光是前段时间就做了不少了,哪里还需要做这些?但司岩却煞有其事地点头:“好!”
然后小心地将单子叠好放进口袋里,全程没有简小七说话的份儿!
司岩又问他药在哪儿,看上去很心急,姜云已经十分无语了,无奈说道:“我这里只负责看诊,药当然还在药房,我已经在上面输了药名进去了,你自己去楼下拿一下吧!”
说完,就把她专用的医疗卡递过去,里面已经存了钱了。
简小七一看还这么麻烦,不由打退堂鼓,“不用这么麻烦了吧?我现在已经好多了,应该不用吃药了……”
可惜她的话还没说完,两双眼睛就齐刷刷地朝她看过来。
姜云眼中带笑,“没事,就在楼下,很快!”
司岩则直接一瞪眼,“躺好!我去去就来。”
司岩的声音还是那么冷硬,再加上面部线条的硬挺,让他看起来十分严肃。当然,只有熟悉他的人,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破绽来。
丢下这一句话,司岩没有给简小七拒绝的机会,就拿着医疗卡转身出了门。
办公室里,很快就只剩下简小七和姜云这对婆媳面面相觑。
简小七躺的姿势太僵硬了,再加上姜云站着的缘故,让她更觉得有些不自在,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坐着。
姜云看到,赶紧重新将她按下,“哎呀,怎么起来了?快躺着休息吧,可别一会儿小岩回来看到了,还得怨我没照顾好你的!”
这话本来是开玩笑的,可简小七硬是红了脸,忙解释:“怎么会?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那个,说起来,还是我给您添了麻烦呢……”
“停停停——”
又是这些见外的客套话,姜云听得十分无奈,明明以前那么可爱活泼的孩子,怎么关系更近一层后,反而显得生疏了呢?
“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见外起来了?”
姜云可不想成为传说中的“恶婆婆”,赶紧上前拉着简小七的手,一番推心置腹地谈话。
“小七啊,我知道这关系突然变化,你可能一时有些不适应。不过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对你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你呀,别把我当成婆婆看,就和以前一样就好!”
姜云的话很坦然,也和她以往的性子一样,简小七思起她平日对自己的疼爱,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嗯,姜姨……妈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长辈都以身作则了,简小七除了感激外,自然不能再客套了。毕竟对于亲人来说,那才是最伤人的!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客气的,就是……就是还没做好心里准备,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会送我来您这里,所以才……”
“我知道,我才不怪你呢。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小岩的责任,怎么一声不吭就拉着你去领证了?好歹也很家里说一声,我们也好提前商量下婚礼的事情啊!真是委屈了小七你……”
姜云一直觉得,在领证这件事儿上,一定是自己儿子猴急,然后拐了人家女儿的,而且还威逼利诱,甚至不许小七告诉简家!
无疑,在姜云心里,自家儿子真是演了好大一出戏!怪不得她看简小七的眼神,都是略带着歉意的那种。
姜云陪着小七聊了一会儿,从身体注意事项谈到医院趣闻,看着她脸色好了不少,也没有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终于放下心来。
过了会儿,姜云估计自家儿子快上来了,才假装从一边的架子上拿出一份文件夹。
“好了,你就放宽了心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小岩把药拿来你记得先和一袋。我呀,先去开个会,待会儿再来看你。”
简小七一听她要去开会,才想起自己在这呆了这么长时间,居然忘了婆婆还有工作!
马上挣扎着坐起来,十分乖巧地点头,“哦,好,那您先去忙吧!”
姜云笑着离开,还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所以刚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就给楼下的儿子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司岩果然就上来了,手上拎着的袋子里装着显眼的妇科药,和他俊朗坚硬的形象一点儿也不搭,频频惹来路人的目光。
不过,鉴于他浑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多数人还是不敢靠近。
司岩进去时,简小七已经换了姿势,因为怕把床单弄脏,她坐了起来,保持大半个身子倚靠在木质床头的姿势。
“怎么起来了?”
一开始,司岩没注意到简小七的脸色,放下袋子拆药盒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声。等到他把药拿出来,开始洗杯子的时候,才注意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
一扭头,就看到她维持着与刚才不变的姿势,双眼却黯然无光地盯着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司岩的目光停在她身边滑落的被子上,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就这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
走过去,帮她把被子盖好:“躺成这样就算了,连被子也不盖,还嫌疼得不够厉害?”
他的口气就像家长训孩子一样,不过低沉的声音中已经透着难能可贵的轻柔。
近在咫尺的呼吸和声音,还有身上骤然变暖的温度,终于让简小七抬起头来。
“你回来了?拿药这么快?”
简小七后知后觉地,她以为这么大医院,拿个药起码要排上半天的队呢!
然后,她被司岩睨了一眼,“快?我出去都快半个小时了!”
言下之意,是简小七自己发呆的时间太长!
“啊?哦,这样……”
果然,简小七被这么一说,有种说谎被揭穿的尴尬,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与司岩对视。
“哼!”
司岩见她心虚,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继续去冲药。眼角余光瞥到简小七似乎要下地,忽然发出一声轻斥:“坐好,盖着被子不许动!”
简小七脚下一顿,又乖乖坐了回去。
视线没有收回,看着司岩忙前忙后的高大背影,她忽然想起以前简父的背影,也是这样为了她忙碌着,还时不时回头冲她一笑……
这么一想,刚刚收回去的心思又全部涌出,先前被她压在心底的那些疼痛再次清晰起来。好像有一只手拉扯着她的神经,从头顶到脚底,痛苦连成一片。
“唔……”
简小七忍不住,口中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声,紧接着脸色再次煞白,额头开始渗出薄汗。
司岩眼尖,刚和好一杯药,就看到小妻子脸色不对。当即脸色一变,快速端着药走过来。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更厉害了?”
关切地问完,司岩赶紧将那杯还热乎的药放入她的手中,阻止她要说话的动作
“先什么都别说,趁热把这杯药先喝了!”
为了避免太烫难入口,司岩已经很细心地把药的温度调的正好,不烫不凉,刚刚好入口。
然而,简小七却似乎不急着喝,而是攥紧了手中的杯子,傻傻地捧在眼前看着。
司岩看着她的动作,忍不住皱眉:“怎么不喝?”
然后,就见简小七慢慢地抬起头,目光稍显呆滞地朝司岩看了一眼。
简小七是坐在床上的,而司岩却半蹲在床前,因此两人的视线刚好能够平视。如此近距离,司岩却仿佛看不到她的灵魂,她好像在看他,也好像不在看他。
心里一紧,大掌渐渐收握成拳……
终于,简小七开口了,问的确是她父亲的事。“司岩,我爸爸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虽然是疑问句,却用的是肯定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