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山社稷,阴谋权势面前,所谓的儿女情长,实在是太轻了。
即便是如此,赵婉兮也依旧还是感觉到了冷君遨的心意。
其实那人……从来都不曾变过罢。
然越是如此,赵婉兮就越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候,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影响到冷君遨的计划筹谋。
爱情是相互的,对方不止一次地成全了她,她自然也会想着要去成全对方。可惜眼下这个动静,听起来来势汹汹,只怕是……不能如她所愿了。
真是要命!
刚刚才同欧阳晟乾论证说,冷君遨能不能从他手上将自己给夺走的事儿,眼下就有这样让人多想的动静。
这万一要真是……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该死的小橙子,怎能如此不知轻重?!
很难得的,这一次,欧阳晟乾竟跟上了赵婉兮的想法,同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清晰地看到赵婉兮变脸,眼底的那抹隐忍的担忧挡都挡不住,他神情中明显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算计。
“看来本王,或许低估了婉兮的魅力了。倘若是他真敢来,倒也不辜负你如此一片深情厚谊。”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似乎已经被赵婉兮给成功激怒,要不择手段了。
结果此刻却又是这样一副闲散的模样,看起来似乎……赵婉兮担忧的事情,完全在他预料之中一样。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冷君遨无疑,眼见着欧阳晟乾那副嘴脸,赵婉兮心脏陡地重重一沉。
“要糟……”
脑海中也总算是彻底清明,后知后觉地明白了所有。
原来,竟是她误会了。
原来,这才是欧阳晟乾的目的!
或许,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还故意放出了什么不好的风声,让外面的人以为,因为陷害欧阳华菁早产一事,自己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甚至,得以命来抵,逼着外边的人不得不行动。
而他自己,则是稳坐在这里,等着对方主动送上门。
前头那些花招,不论是盛怒也好,怀柔也罢,不过只是……无聊的消遣罢了。这欧阳晟乾,当真是……可怕的紧!
枉她好歹跟着冷君遨一道,也曾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阴谋算计也看了不少,竟是半点都没觉察出来?
这一次,不止是后背,就连额头上,都开始有冷汗不断地渗了出来。
赵婉兮目光警惕地四下打量,企图能看出点儿埋伏的痕迹来。
与此同时,心里头更是万分懊恼。
可恨自己这个猪脑子,要是早点反应过来,该有多好!不跟欧阳晟乾废那些话,不做过多的纠缠,或许就……
她这厢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尤其是听着外头打斗的动静,几乎都已经逼到地牢的门口,隐隐有突破进来的架势,心底的焦急,更是不言而喻。
与之对比,欧阳晟乾则是淡定的多。
一副很有闲情逸致的模样,一改之前的种种恼怒跟懊火,饶有兴致地看着赵婉兮脸上的表情。
甚至,还有点忍不住心底想要笑闹的心,主动出声调戏起来。
“看你如此为他担忧,还真真让本王……嫉妒。
你说,倘若心心念念记挂着你,一心想要救你性命的人,闯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你同本王颠龙倒凤的模样,又会……如何?”
“欧阳晟乾,你敢!”
这恐怕已经不是算计,而是妥妥的下流卑鄙了。
他不说还好,一听这男人竟能毫无下限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赵婉兮面色更为不善。
紧盯着欧阳晟乾的样子,就像是在提防着什么地痞流氓一般。
眼底带着刀子毒刺般的决绝,成功让原本预备当真上前的欧阳晟乾,顿住了脚步。
明明是一双迷人的琉璃眼,里头盛着的,也最应该是璀璨的星光,盈盈秋波。此时的憎恶,未免有些太刺眼了,着实……不太想看。
也就在他迟疑的这么一点儿功夫,外头的打斗声,已然逼近。足以证明,来人的战斗力着实不弱。
仅是片刻的功夫,对方当真已经攻陷了进来,这厢抵挡的人只有狱卒还有为数不多的宫廷侍卫,在那些人大刀阔斧的攻势下,并没有太大的抵挡优势。
不过……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原本赵婉兮是打定主意,只消在看到熟悉的人之后,她就不惜一切代价地提醒他们有诈,无论如何也要保了冷君遨的周全。
结果等到视线定格到那一道道近来看了实在太多会的黑衣上时,眼底波光流转,她却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熟悉的人影儿倒是半个都没看着,但是那些人身上的那种气息……
迷之熟悉啊。
这种气息,她实在是半点儿都不陌生,毕竟不止是被关进地牢以后还接触过一两次,就连之前在宫外,也近距离的接触到了。
独特的江湖气息。
所以来人,不是冷君遨,而是……依旧还心心念念着她“身怀异宝”的江湖人?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赵婉兮突然重重地松了口气。
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失落,唯有深深的庆幸。
幸好,幸好。
幸好冷君遨有脑子,没有轻易中了欧阳晟乾的计谋。不过这些江湖人来的如此是时候,该不会……也是被他给暗中挑唆,借刀救人吧?
念头起,尚且身在长菁宫的逐月,突然狠狠地打了个喷嚏,差点惊醒因为失血过多,而一直陷入昏迷中的欧阳华菁。
相比较于赵婉兮瞬间的轻松起来,欧阳晟乾的神色,却是逐渐凝重。
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样的辨别方法,但是显然,他也察觉到不对劲了,眯着眼睛看着攻进来的黑衣人,面色阴沉到了一定的程度。
风水轮流转,这才多大点儿功夫,两人的心情便掉了个个儿,依旧还是天差地别。
适才被单方面压制着,赵婉兮胸肺之间一直都有一股子难以言表的浊气,眼下机会不同,也就没怎么忍着,直接将幸灾乐祸宣之于口。
“咦?这些人……好像是来救我的啊。”
不管是劫还是救,横竖就是冲着她来的。
一句挑衅的话,被她说的阴阳怪气,九曲十八弯的,偏偏脸上还要非要硬凹个天真疑惑的表情,端的让人恨得牙痒痒。
被她刺激到,欧阳晟乾的表情已经是一言难尽。
一眼可见的凶狠。
“赵婉兮,你倘若是当真敢走,本王便……”
“便再不给我留半点儿生路?”
被一而再地威胁,差不多都已经习惯了,原本就是不入眼的人,自然做什么,都是错的。
况且还经历了适才的惊吓,难得有了这个机会,赵婉兮是半点儿都没压制自己的恶念。
当即冷冷一笑,不止是眼底,而是整张脸上,悉数全部都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狠绝,望着欧阳晟乾的目光,已经不单单只是厌恶,还有清晰的杀意。
在心底最真实的念想驱使下,再看看那些身怀匪气的江湖人,赵婉兮眼珠子一转,唇畔寒意森森,竟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高喊起来。
“杀了他,只要你们谁有本事能够杀了他,我便跟你们走。到时候莫说是什么金银珠宝举国的财富,便是这南麟的天下,也能一并帮着你们夺取!
否则,我便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如你们所愿!”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财富,按照传言,还有令江湖人趋之若鹜的上乘武功秘籍,一边是白来一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该要怎么选,但凡稍微长脑子的人,都该知道!
不是有什么江湖捉拿令么?
不是说她身藏异宝,只要抓到了她,就能得到巨大的财富么?
既然如此,那不妨再玩大一些好了。便是得知可得天下又如何?
有人心心念念想着要算计她,那她不如借力打力,为自己争取点儿机会好了。
对于那些江湖人,更是如此。
或许他们也深知欧阳晟乾是何人,动了他,会有什么样的结果,所以才会有所忌惮。
赵婉兮冷眼看着,明显能够察觉的出来。
从适才那些人闯进来开始,欧阳晟乾察觉到异常,就已经一脚抬起,从牢房里头出去了。
可是那些个黑衣人就好像感觉不到他的威胁似的,明明气势汹汹而来,却又有意无意地绕过他,刀剑就跟长了眼睛似的,完全不往他身上招呼。
这怎么可以!
跟赵婉兮的打算,相差太多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下点猛料。
“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定然不会轻易放我离开。所以,想要我许诺的那些东西,你们怕是……得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既然闯都闯进来了,连突破南麟皇宫这么大的代价都能担负的起,又何况是再冒一点点的险?
人总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点儿代价,得陇望蜀,想要掳走她,还想着全身而退,哪有那样十全十美的好处?
“不止是财富,还有你们想要的一切。传言为真,且不可辜负才是。”
这厢的赵婉兮喊的不亦乐乎,句句刺激着那些江湖人的神经,手底下的招式,越见狠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