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原路,就是最不好走的那一条了,两块巨石之间的缝隙,实在是小,狭长的通道将几人间隔开来,黄奇总算是排到了后头。
最前头是一个侍卫,然后便是楚琉璃背着人,紧跟着赵婉兮。
一抬眼就能看到欧阳宁简的后背,倒也方便。
正当遇到不好走的地方,赵婉兮搭了把手帮着一道扶人时,就听到前方的楚琉璃像是自言自语,更像是跟她说一般地,刻意压低声音的话语。
“男人是不是,其实也有心软的一面,也会有对,某一个人心疼的时候?”
彼时,赵婉兮完全看不见楚琉璃的面部表情。
却也完全听出了她话音里头的浓浓的难过跟失落。
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赵婉兮还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句。
“嗯……这个,应该是吧。”
其实这个问题,她是最清楚有没有了。
毕竟冷君遨很多个为她心疼的时候,都是实实在在的。
可现下楚琉璃问,她倒有点踌躇起来了。
应的有点儿迟疑,同时也在心里默默补充:
自然是有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还没有个蓦然心动的时候?
不过因为出身以及经历的缘故,某些人的情感坚硬了那么一些而已。
便是心疼心动,也只能说,是被某个人,某个时刻,恰好触动了。
犹如昙花一现,最是难得,强求不来,也……勉强不得。
没有像冷君遨他们那般遭遇到拦路虎,赵婉兮这一行,算得上是顺顺当当。
照旧还是走过一片荒芜的荆棘丛,很快就到了一开始的岔路口。
在往前,便是回去镇子上的路。
跟来的时候一样,即便是越靠越近,也依旧还是听不到什么声音,镇子的方向十分的安静。
所幸已经临近黄昏时分,能看得见人家炊烟袅袅,才能感受到那么点儿属于人间的烟火气息。
这种烟火气息,瞬间将一行人从深山里头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里头拉了回来。
只是那口气还没彻底松懈,便看到远处镇子上来来回回的一个个移动的绿点儿,猛地一惊,脚下突然刹住。
“夫人,你看!”
其实上那一幕,赵婉兮早就看到了。
不止是她,还有黄奇他们都是看到的了。
只不过先入为主,还道是之前先走开路的绿衣人们已经回去了,也就没有多想。
然这会儿细看之下,才发现镇子上的那些,可要比他们之前见得多得多。
而且其中还夹杂这不少身着铠甲的兵将。
最惹眼的,莫过于立在镇子尾,几个身着黑衣的人。
这就有点敏感了,毕竟从到了这里开始,那些人就是明显带着敌意而来的。
不其然地皱起眉头,身心俱疲的赵婉兮只觉着脑壳都要炸裂。
“这是怎么回事儿?该不会……”
是新的麻烦又要出现了吧?
这个时辰了,都是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就不能消停点吗?!
没完没了了还。
刚刚有所松懈的精神,再一次紧绷了起来,人人吊着一口气,在明知后退无路的情况下,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前走。
念及动手不便,楚琉璃背着欧阳宁简,落在了后头。
在这样的气氛下,赵婉兮这厢也是分外注意,就在眼看着镇子越来越近,她犹豫要不要先遣个人进去看一眼时,只觉眼前人影一花,竟有一人从一侧的大树上一跃而下,朝着他们急急而来。
身影出现的突然,唬的这边本就提高着警惕的几人差点出手,所幸好歹看清了,才堪堪住手。
“夫人,属下已经在这里等待一会儿了,请跟属下来。”
“啊你……”
不是护送冷君遨先回去的侍卫之一吗?
狐疑地在对方身上扫了一眼,赵婉兮有点奇怪。
“怎么只有你一人?你们家爷呢?”
这事儿仔细说起来也就复杂了。
那侍卫倒是不着急,心知赵婉兮的疑惑所在,先是一句话定了她的心。
“夫人放心,这些人,不是敌人。”
“嗯?”
不是敌人?
“那……”
同样都是一身的绿衣,这样别出心裁的装扮,让赵婉兮很容易就有了联想。
果然,随着那侍卫再度开口,很快就正中她的猜测。
“他们乃是西岐慎亲王府中的人,那些兵将也是慎亲王府的私兵。眼下不止是他们在此,就连那位慎亲王也来了,并且,已经爷商谈过了。”
既然确定不是敌人,众人自然又重新松了口气。
念及欧阳宁简现在的情况,还是得赶紧回去静养,便也不耽搁,继续朝镇子里走。
那专门回来迎人的侍卫随在赵婉兮身侧,一边走,一边将之前他们那边发生的事情,挑拣着重点快速给她说了一边。
听到他们居然顺带着为己方拉了一大助力,大概是因为之前有欧阳宁简的铺垫,赵婉兮惊讶归惊讶,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唯独在听到说冷君遨靠着她给的药丸强撑着一口气同对方周旋时,她的秀眉不断地皱起,最后几乎是快要拧成一个疙瘩。
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脚下的步子却一下子就快了许多。
等从之前远远看到异样的镇头过去时,再遇那几个黑衣人,果然是之前跟他们动手的那几个。
不过皆被五花大绑绑的死死的,连下颚骨都被错开了,看着十分悲惨的模样。
望见他们,自然想到了山羊胡子,回头冲还背着欧阳宁简的楚琉璃低低交代一声,赵婉兮最终还是没能招架得住心底的焦急,越走越快,最后竟直接撒开脚丫子飞奔起来。
一路上所遇到的,不论是绿衣人还是盔甲兵,果然没有半点儿为难。
皆是客客气气地让路。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当初住进来的时候就觉着,在这个镇子上拥有这么一出住所,肯定不会是普通人。
尤其是后来,随着欧阳宁简的出现,也便有了大概猜测。
而此时赵婉兮终于赶回来时,恰好就看到那个看管院子的老妪正立在一人跟前,弯腰垂头,恭恭敬敬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