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步之外的另外一方石块上，搁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侧还有一只空碗。
也不知道这是某处石室，还是某座山体中。不过仔细观察，好像更加倾向于山体。
刹那间的恍惚，仿若身在地狱，但随着这突如其来的声响，让她骤然惊醒。
“嘀嗒。”
空间顶端的石块上，时不时有水滴集聚，然后掉落，“嘀嗒”一声砸在下方的石头，有点清脆好听。
也只有她躺着的这一处，因为上方倾斜，相对比较干燥一些。
没有经过防潮处理，或许此处还临近水源，没有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应该是天然形成的洞穴。
赵婉兮捂着胸口缓慢坐起身，尝试着伸出手，恰逢一滴水珠子砸下来。
冰冷的感觉十分明显，且提神醒脑。
不对，不是梦也不是错觉，只是她没有死而已。
貌似，还被人给救了？
赵婉兮垂眸扫了眼身上被重新换上，干干净净的衣裳，又费力抬手，摸了摸衣裳下的层层绷带，有片刻的失神。
她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用的应该是上好的药粉，有点像她新配的伤药。
就连绷带包扎的也很专业，不紧不松，不会轻易松散，也不至于阻碍血脉流通，影响伤势恢复。救她的人，是真的不想让她死。
自己人？
这个猜测才刚刚生成，另外一个念头就霸道地闯入了赵婉兮的脑海。
西岐皇后最后说，她接下来的路，只有两条，要么死，要么……
眼下这种情况，该不会是……一个凌激，冷汗起。好在很快，随着一道充满惊喜的轻快嗓音响起，总算将已经差不多快成惊弓之鸟的赵婉兮，从地狱顺利拉回了人间。
“主子你终于醒啦？太好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渴不渴？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赵婉兮：“……”
这人不按照正常流程走，一般伤患醒来，是应该这么问的？
不过她的神经倒是真真正正的松了，就连脸上，都很勉强地绽出一抹真心的笑意来。
“璃儿。”
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就是疼。
不是伤口疼，而是嘴唇疼，有点要裂开的架势。就连嗓子，也像是被什么利器给刮过了似的，干涩嘶哑，吐字十分困难。
赵婉兮是大夫，很明白这种情况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
加上既然救下她，照料她的人是楚琉璃，必定更加悉心，不可能会大意到注意不到她口干的情况，心里就更加有了十分不好的猜想。
忍着各种不适，迫不及待。
“璃儿，我昏迷有多久了？”
见着自家主子醒来，此前被赵婉兮留在行宫，并没有带进宫，也就没有遭遇到危机的楚琉璃，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终于守到重伤的主子醒来，她一时忘记了犹豫，只顾着开心。
结果赵婉兮这一开口，瞬间就将她给拉回了现实，面色僵硬了一下。
却又不想让自家主子牵心，只能忍着，勉强笑道：“等过了明日，就足有半月了，主子这次伤的着实不轻，可得好好养着。不然万一要是留下什么病根，以后必定受罪。属下这就去熬药，眼下我们……”
絮絮叨叨一大堆话，跟她的性格十分不符，明显有所掩饰。
加上赵婉兮初醒，意识思想多少还有点儿混沌，被糊弄过去，应该也没有那么难。
可偏偏她心有牵挂，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一颗还不甚清明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遨怎么样了？”
絮絮叨叨的楚琉璃，突然止住话头，嗫喏半响，最终还是颓下了脸色。
语气有点闷闷的。
“夫人恕罪，属下……”
就凭着这个开头，也能猜得出接下来的内容了。
一瞬间赵婉兮就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再也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靠在石壁山，闭着眼睛艰难地喘息几声，才抑制住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说！”
语调不高，自带严厉。
闻言，楚琉璃再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将彼时赵婉兮受伤昏迷之后所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自从那日进宫赵婉兮被扣之后，楚琉璃便一直放心不下，筹谋了好几日，才借着西岐皇宫的漏洞，偷偷潜入进来。
却正好赶上变故。
彼时未央宫那边的爆炸已经发生，她只能先顾着赵婉兮这边，乘着大乱，将人给救出来。
“夫人恕罪，因为当日未央宫那边的爆炸实在是太过凶猛，着实惊动了整个京师内外的人。属下即便有心去探查，也根本接近不了。”
其实就算是接近了，那种爆炸下，整个宫殿悉数被夷为平地，就连周遭许多建筑都遭受到波及，死伤人数更是无法计量，想要从其中找出一两个来，就凭她一人，根本是完全没有可能的事情。
到底还是没敢直说心底的猜测。
“况且那时你这边情况也实在是危机，属下不能袖手旁观，就只能先顾一头。”
言毕，楚琉璃语气稍稍一顿。
“属下，伤了那西岐皇后，不过看她那模样，应是命不久矣。”
致命伤并不是因为她的出手，而是吸入了紫色烟雾的缘故。
这个赵婉兮心里有数，本就没打算问。
闭了闭眼，只觉着胸腔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呼吸异常艰难，还带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生疼。
“当日你进宫之后，可是有人暗中指引着你去了昙宫？”
西岐皇宫可不小，楚琉璃毕竟是第一次来，就算是再怎么厉害，也没可能一下子就找到她所栖身的地方。
听自家主子这么一问，楚琉璃果然坚持不下去，表情稍稍有些崩。
“是，是……爷安排的人，还说爷留下命令，说是不论发生什么，一切都以主子护住主子性命为首要！”
因为能完全理解赵婉兮此时此刻心境的缘故，楚琉璃回答的声音极低。
“过后属下也偷偷潜入爆炸现场，只不过那处实在被破坏的太过严重，整个未央宫都成了平地，还尚未被清理出来。除此之外，宫中也有异动，慎亲王欧阳南裕的人暗中潜了进来，好像暗中掌握了大部分宫防，已经在设法营救西岐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