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如同齿轮旋转,没有一丝卡壳。仿佛是魃布兰登在引领他们一步步走进他布置的故事场景里,让他们流畅地读着他想要告诉他们的事情。
这本书,足够让崆渡相信有人在牵引他们。
祇树也相信,鲸笳也相信,莱卡和葛兰也相信。
因为这是一本古莫黎安语词典。
附加了一封本没有旨意要给崆渡他们的信,如果一开始崆渡还在犹豫这一切是不是有人在牵引,那么这封信就让他坐实想法。
罗琪说,她不明白为什么祖母那样急匆匆地叫她回去只为拿一本词典给祇树,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就不要问她,因为她前因后果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给我们词典是叫我们翻译?”
“没有别的可能。”祇树随意地翻着书页,里面夹了几封信,故意夹进来的信,是瑟琳娜布兰登写给安柯阿让和安柯的回信。
信封内容对照词典读完,祇树目前推测汀让斯和瑟琳娜布兰登和安柯阿让是同一时期的人,汀让斯如果是抄袭了布兰登家族的书,那么他一定会选择销毁所有和自己这本书有关的书。
而瑟琳娜为了保护那本书不被销毁,便寄给了远离纠纷,远在莫黎安的安柯,希望她用汀让斯看不懂的语言重新写一遍,至于为什么她们俩会认识,从这封信里推断不出。
一本不属于本国语言文字的书出现在莫黎安,让当地人会以为这是不详之兆,所以安柯秘密用莫黎安语抄写了一份之后就将原版本销毁,并秘密送回莫黎安语言版本。
安柯在信里表明,原版本确保销毁,请瑟琳娜安心。
这封回信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安柯已经成功将信送出去的话。
“可能是秘密誊抄那本书的时候被发现了,让当地人以为她是女巫?”
“这说明信没有和书一起寄出去……那安柯也太马虎了。”
“还有可能是安柯还没有来得及寄就被拽走,事后是安柯的孩子寄回这本书的,但是孩子不知道安柯还有一封信要寄给瑟琳娜?”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鲸笳突然高声叫了起来让讨论立马安静下来——
“你们没注意这个细节吗?汀让斯那个时候已经有足够权力销毁布兰登家族的书了!”
哦,没错,他们没有注意到,所以他们安静了下来。
但是他们依旧怀疑这一切的真伪,汀让斯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没错,但……他写故事就好好写,为什么要抄袭,或者说是盗用?
他明明也能写好故事的不是——在没有确定其他书灵感之前,他们务必认为像《宇宙的原罪》这种书还是出自汀让斯之手的。
“等等……我们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如果反过来是布兰登家族盗用了汀让斯的呢?”祇树不由得这样想:“然后自己再加一些故事,从布兰登这边看是汀让斯没盗全,从汀让斯这边看就变成了布兰登不仅盗用还多加些故事。汀让斯要销毁布兰登的书就变成了两个可能,一是心虚,二是愤怒。”
嗒嗒。
有人走了过来。
他们同时停止讨论,把摆在一旁以防万一有人经过就拿出来装模作样的课本拿了起来,还好他们选择的这个角落足够偏僻,经过的人也很少,因此他们不需要装模作样太多次,不然到后面他们会忍不住笑场。
嗒嗒。
那过来拿书的人走回了自己的自习桌。
“他们有什么想看的书会在这一栏的!”鲸笳放下书,有些抱怨。
祇树抬头看了下分类,海洋植物学,的确是个很冷门的学科。
“我们讨论完了吧?”莱卡的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
“就这样?”
“你还想怎么样?你怕是忘记那本书我们出发前根本还没有来得及找到吧?”
“大不了我们再去一次布兰登庄园呗。”鲸笳将头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
“你知道来回要我们多久时间吗?”祇树生气了。
“对不起,我开玩笑的。”鲸笳立马收了回来,缩在桌前,委屈地看着祇树。
崆渡沉默许久,突然上前将那本字典重新包起来然后放进自己的书包里:“我想回去研究一下。”
“哦好。”祇树没有反对,也跟着崆渡一起起身,他们该去找奎林了,不知道奎林会怎么惩罚他们。
“娜娜?”鲸笳叫出了声,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那张月光白色的脸隐在松木书架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崆渡不太愿意见到她,因为一见到她就会想起塞闻,就会想起又忘记把塞闻带上了——他回学校时经过了普南斯村,但他压根就没有想起自己落在家的小伙伴,所以崆渡很不好意思见到娜娜。
娜娜脸上似乎从来没有过表情,她听见鲸笳喊了她,也不再躲着,而是从书柜后走出来,浅淡地看着他们。她的手一松,她本来抱着的那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就掉了下来。然后一拱一拱地往崆渡脚边挪动。
近了崆渡才看清那一团东西——竟然是被自己遗忘的塞闻!
“塞闻!”崆渡惊讶至极,他一把搂过那团毛茸茸,他没想是因为塞闻自己跑上来找娜娜的,还是娜娜下山找的它,反正时隔大半年再一次见到这个陪伴了自己最久的伙伴竟然在不可思议的地方出现,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湿润的舌头不停地舔着他的脸,他觉得这次的塞闻比上次见到的塞闻还要黏人,让他想要好好谢谢把塞闻调教成这样的娜娜。
娜娜走过来,怀里捧着的,已经不是那本《宇宙的原罪》了,而是一个白壳笔记本。
她很大方地将笔记本给她们看。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三样圣物之一的汀让斯的笔记本吧?”祇树小声惊呼。
娜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所以初三亭还没有得逞,他们还没有得到这个东西,他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在娜娜手里!”莱卡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可是娜娜摇了摇头,然后把自己的袖子挽起来,露出自己的胳膊——整条手臂都被烫伤。
“这是怎么回事?”崆渡看得胆战心惊,这伤口结痂程度看起来这条烫伤的手臂是在寒假的时候被烫伤的,但是并没有做什么很适当的医疗措施,应该是娜娜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手臂被烫伤,而自己又不是很会上药,所以伤口恢复很慢。
娜娜没有回答,放下袖子,抱着笔记本便走了,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塞闻离开了崆渡的怀抱,上前跟在了娜娜的身后。
“没有听过娜娜说过一句话,她不会真是一个哑巴吧?”鲸笳嘟囔着。
崆渡敲了鲸笳脑袋一下:“不许再提这件事,娜娜不说话肯定是她不想提及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