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与利诱?陈辰嘿嘿一笑。
曾经与赞普有过交锋,便是之前解救思思时,但那次挟着大功的余威,所以点到为止,所以这一次才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针锋相对。
陈辰觉得,对付赞普这等人必须要寸土不让,毕竟此人久居上位,早已养成一切都围着他转、一切都理所当然的态度。
就好比此时,没有丝毫有求于人时应有的礼下于人,反而咄咄逼人。
所以他努力让自己变成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模样。
“敢问赞普,打算如何应对?”
实际上这是一个有些歧义的问题,毕竟问题太模糊太笼统,全看如何理解。对于陈辰来说,这也隐隐含着以退为进的意思。
果然,赞普的眼睛瞪了起来,面若寒霜的同时音调也有所拔高。
“你打算要挟我?”
要挟?果然如他所料,赞普理解错了。或者说,无论赞普如何回答都会错。
“赞普错了,我问的是,如果没有此事,按原先的步骤发展,赞普打算如何应对?”
赞普本已怒极,在这个部落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敢挑战过他的权威。可陈辰一而再的挑战着他的耐心,这一句如何应对,不就是在耻笑自己没有应对之法,不得不放了他并且有求于他的吗?
可此时听陈辰这么一说,他忽然发现,陈辰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问得若无此事会如何应对三足鼎立之局。
赞普并未意识到,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被陈辰反客为主,先手尽失了。
他不由陷入到思考中。
若无此事,自然仍是维持先前的局面。陈辰显然经过细致的盘算,不会如此肤浅,那就是说,这句话是有更深的意思的。
维持这种局面之后呢?其实赞普想过,而且想过很多次。
将来他仍寄希望于得到类似神臂弓那样的大杀器,以其来扭转局面。可是他也清楚,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人都是这样,尽管希望极其渺茫,但总心存一丝侥幸。
霞扎部落背靠大宋,看似占据着风水宝地,但其实是一柄双刃剑。虽然他能从汉人处交易到一些补给,让族人的生活更方便更舒适。然而若无法从大宋得到足以扭转局面的东西,那么那些消耗品的作用只能是用来消磨族人斗志,所有一切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罢了。
这块地方太令人觊觎,如果硬要说三家中会有两家联合的话,不会是老三噶玛与霞扎联手对付老大达丹,而会是噶玛与达丹联合起来对付霞扎,因为霞扎的地盘太让人眼红。
暂时虽无虞,但长久对自己很不利。
更何况他虽占据了这里,能够阻断另两家向东的步伐,但这也等同于自家向西的通道被另两家给阻断。
赞普不得不承认,将来总有一天会破局,但主动权并不握在他的手中,最终的结果有很大概率是整个部落沦为别人的口中食。
退一万步讲,就算能维持下去,那么多年以后呢?他已经老了,当他离开人世,或是衰弱到无法动弹的时候,这个部落怎么办?
或许并不用很多年,毕竟刀剑无眼世事无常,谁也无法保证每次都能全身而退。若自己有个什么闪失,部落要靠谁?
多赞?已经越来越让他失望,根本无法挑起大梁。
桑吉?目前还太年轻,年轻便是天真和鲁莽的代名词,而且也并不是十分出色。
这些想法都曾经在他的脑海中以支离破碎的形式出现过,但他不愿想也不敢想。直到此时面临危险再加上陈辰的“逼迫”,他才不得不将这些片断连接起来。
长久下去,部落危矣!
陈辰见其久久未言且面露痛苦,知道被自己击中了软肋,既然如此,怎会不趁热打铁?
“赞普,常言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
远虑近忧?赞普继续沉默不语,脸色却是阴晴变幻。
这小子把部落和他这个赞普的处境看得很透彻!就是说,其这次的阳奉阴违是有计划的。
终于,赞普长叹了一口气。
“说下去!”
陈辰也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这是个非常好的信号,虽然下面的“谈判”还未进行,但有了这句话和这个态度就等于已成功一大半。
“既然将来于我不利,且越拖越不利,那何不当机立断,此时就摊牌,把草原翻个底朝天?”
“拿什么去摊牌?”
“结盟!”
结盟?赞普一愣,随即不屑嗤笑。
简直是一派胡言!若可以结盟还须等到现在?还轮得到你来大言不惭?赞普先是觉得自己似乎被耍了,有些恼羞成怒,可紧接着又感到不对劲。
以他之能,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一切?怎么可能明知不可为还偏要为?要知道十二个人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中攥着呢,若无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怎么可能如此轻率?
赞普的脸色变得狐疑起来。
陈辰一直注视着赞普的表情变化,然后越来越笃定自己能够说服对方。
有些事若是一开始就和盘托出,反而会让对方疑神疑鬼。像此时这般,让其自己把疑点意识到,最后再被其自己找出来反问,更能增加可信度和说服力。
“赞普显然是想说,若能结盟还能等到现在?这我是明白的,所以我所说的结盟与赞普所说的结盟不同,完全不同。”
“结盟有很多种,有明面上的,有暗地里的。但我要讲的这一种与这两者都没有关系。”
他看着赞普越来越狐疑的神情,笑了笑后继续道:“我们无须执着于能不能实际上结盟,反正无论是签定或是口头上的盟约都是随时准备用来撕毁的。既然如此,咱们为何不让某一家以为咱们已与另一家结盟?”
“赞普说是也不是?”
“让人以为?”赞普皱着眉,想了想后开始摇头。
“就算能骗过某一家,最终不仍是两家血拼,另一家渔翁得利之局?”
“非也!”陈辰嘿嘿笑着。
“若那某一家认为另两家已经结盟,他会如何作想?最无辜且仍不明就理的那一家又会如何作想?”
赞普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