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这一天是曲里城这些年来最热闹的一天,或许也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西城墙外的这片空地便成了见证这个记录的物证。
陈辰走了,但这片空地上的故事并未结束。
比如意犹未尽的人们会庆祝着什么。
比如虽然时间不算久,但却几乎是恍若隔世,刘小满与孙小妹这等分别许久的鸳鸯自然得要你侬我侬说些悄悄话。
还比如在稍稍安定后,陈辰所有伙伴们的心里都产生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因为陈辰不见了,消失了,或者说是……他自己离开了。
选择在兄弟们最荣耀的时候默默离开,如同他与兄弟们聊天打屁时所说过的,哥挥一挥衣袖,不会带走一片云彩。
直到离开,他应该都未取下那狼头面具,因为直到此时,都没有人知道那个敲着鼓的究竟是谁。
他果然没带走哪片一片云彩,他也成功兑现了当初在入山时的所有诺言。
这是……众人的心里都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知该如何形容,似乎有些失落、有些意兴阑珊。
少了他,总好像少了些什么。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便是,有兄弟如此,夫复何求?得老大如此,夫复何求?
还有很多故事在上演着,比如有大队士兵出现,接收了那千匹战马,其过程又引起了一阵阵惊叹。
最终,意犹未尽的人们散去了。
但热度不会消退,很长时间内都会是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包括那位机关枪小娘子因为这支舞所说出的一番暗含哲理的话,也会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知。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曲终人散。
……
……
李浩一直住在县衙的后衙,陈辰便跟着李浩去了后衙。用了晚饭洗了个澡,然后美美睡了起来。
也正是到了后衙,他才通过李浩的嘴巴知道那位半百老者的身份。
利州路的安抚使,姓罗名白。
罗白?陈辰觉得这个名字很搞笑,干嘛不直接叫萝卜呢?
不过安抚使是干啥的他完全不懂啊,李浩一番解释后才算明白,原来是一路军民都管的大官。其实也不需要知道其主要管得啥,只要知道这位是很大的官就行了。
确实如之前推测的一样,罗白此人果然是李浩当初能就任曲里知县的后台,也果然算是一锤子买卖,之后彼此就不再有什么交集,一直到此次才算是让罗白重视起李浩。
一个有能耐并且有心投靠而且还算多少有些的渊源“打手”……还有比这等身份更适合的吗?不喜欢才怪了,换成是谁都会将这样的人拉进自己的派系的。
据李浩称,他也并未想到能请动这位萝卜同志,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信,然后人家还真来了,倒是省得再花心思和资源去进行其它运作。
哦了,以这千匹马以及物资和日后源源不断的物资的功劳,加上萝卜同志的提携,李浩的升官之路已经天堑变通途。
不仅是李浩,他也成功在萝卜的面前挂上了号。据李浩称,萝卜同志很是称赞了几句,不仅是称赞手段本事,就连那支海草舞也被称赞了。
啥?你夸我别的也就算了,咱受之无愧,可夸这海草舞是几个意思?陈辰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不过总是好事,是值得欢喜的,皆大欢喜。
……
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醒来后神清气爽,然后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全被洗干净并且晾干缝补了,顿时便对有钱人的生活又向往起来。
这有钱人真是好啊,有人伺候着,什么琐事都不用自己操心。
李浩并不在后衙里,这个时间显然是上班去了。他洗漱过后用了饭,然后便感到心里一阵空落落没着没落的难受。
彻底闲下来了,反而难受,看来是天生的劳碌命,他在心里鄙视着自己。
暂时还是有很多事要处理的,比如孙恒与美多的婚事要帮忙,还有关着门的酒坊得处理一下,是重新开业还是怎么地还得考虑商议清楚,当然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
再之后……大概就得筹划接下来的事了。
想要与许清菡和沈家打擂台,是要发展的,而且是大大的发展。既然要大大的发展,曲里便不行了,一来曲里太小,上限太低,二来李浩估计过了年就要到别处上任,万一来个与自己不对付的知县,投入不就打水飘了么?
总得找机会再跟李浩好好商议关于接下来的动向,他到哪上任哥就先到哪去,先把前期基础打下来,等他就任后便撸起袖子向前冲。
打定主意后他便开始收拾准备回孙家村去,毕竟中秋快到了,得要回去团圆一下下,再大的事只要不是火烧眉毛,都得往后挪一挪,先把这个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个中秋节给过了再说。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一些随身带着的破衣裳,现在已经不破了,应该叫打着好多补丁的衣裳。可惜身上一文钱都没有,要不然正好在城里置办几身新的。
除此之外便是那身盔甲,收拾好装在包裹里便打算离开后衙。可这边还没走呢,便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
“孙可?”陈辰看着气喘吁吁急急忙忙的孙可出现在自己面前,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样子……是有啥事么?他心里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不……不好了。”
孙可的开场白让陈辰陡然打了个激灵,毕竟孙可可不是一个一惊一乍的人,可他怎么也想不出,这个时候在曲里还能发生什么对自己或是孙家村不利的事?
“婶儿……婶儿上吊自杀了!”孙可好不容易才喘过气来。
陈辰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直叫,心扑通扑通的跳得很厉害。片刻后冲到孙可面前,紧紧握着孙可的肩膀,本想问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激动之下竟然无法开口了。
孙可捂着自己的胸口吐着气,咽了口吐沫后道:“你先别激动,婶儿没事,发现得及时被救了下来。”
陈辰终于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不过好生生地怎么会上吊?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可的神情有些迟疑,片刻后苦笑着道:“是刘家,刘小满家。”
陈辰挠挠头,开始迷惑不解,这跟刘家能扯上什么关系?
“昨天夜里,都很晚了,刘小满家去了好些人,在婶儿家里闹了半夜,把叔和婶一家人都好一顿羞辱,之后婶儿便一直哭着,天亮后想不开上吊了,还好发现得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