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淑颖会怎么想呢?
设身处地的站在陆淑颖的角度上,会觉得这个人太过分。你若不喜,那便不要来,又没人求着你来。你既然来了,那便请尊重我一些。
陆淑颖会觉得,你这样故意装疯卖傻,不是在污辱人么?合着我哭着喊着要嫁给你了?
若是别的女人,或许不会有那么大的怨气,既然不愿意,那便一笑置之罢了。或许还会往深处想一想,然后意识到他是有苦衷的。
可陆淑颖是谁?
这是个打小便被捧在手心里、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自幼养成的傲娇让她怎能一笑置之?更不会站在陈辰的角度深思!
既然不愿思考,而是固执的认为自己受了委屈受了羞辱,那么咽不下这口恶气再正常不过了。
此时陈辰是懊恼的,但并没有悔之晚矣的感觉。
因为他自认为已经无法比那晚做的更好,既然如此,后悔有什么用?
至于懊恼,不过是因为今晚之前没有料到陆淑颖会有这等心思,毕竟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若不是因这租房之事触发,怕是他永远不会意识到,陆淑颖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念。
被人记恨总是懊恼的,尤其是自己还或多或少有些责任的时候。
他确实是有责任的,对此不会推卸。
可这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难不成你还想把我抓起来游街批斗不成?顶多大家一拍两散,我另想它法罢了。
他做好了一拍两散的准备。
不过此时他仍未放弃,因为他想看看陆淑颖想要什么,以及陆泽如何处理。
若仅是道两句歉赔个不是便能让她消气,那是再也不过的。若是她想把那晚所受的所谓“羞辱”给还回来,由着她跳脚骂几句,那也……也还能接受,毕竟自己确实有不对的地方。而且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跟一个女人置气?
更何况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便是资本啊,若不是原则问题,那便狠不下心苛责。
“淑颖娘子。”陈辰向陆淑颖拱了拱手。
“想来淑颖娘子误会了,那首水调歌头确实不是我写的,那晚我与许仲的对话时娘子也在一旁。至于我写的那首……不瞒娘子,那首也不是我写的!”
“那是已经亡故的恩师临终前留给我的,我一直参不明白,想着淑颖娘子慧质兰心,或许能悟出来。而且恩师在陈辰心中地位极高,将他老人家的遗作写给娘子,算得上是陈辰的一片心意。”
额……陈辰觉得自己简直太特么的机智了,无懈可击的一个理由,推给死无对证的老和尚,你还能分辨得出来?
这会他有些乐,因为他把称呼直接改成了娘子,虽然在这时是再正常不过的称呼,但他总觉得……一口一个娘子的,好像是在口花花的占人家的便宜。
果然,陆淑颖稍蹙了蹙眉。
这个理由……算是能接受吧,虽然仍有瑕疵,比如那并不是他写的,而是老和尚的,为啥你自己不写?但这已无伤大雅,这会计较这个会显得自己太过胡搅蛮缠。
不过在陆淑颖的心里,这首诗的问题即使解决了仍是远远不够。因为她在乎的是被陈辰看轻、被陈辰羞辱。
诗的事就算过去了,那你怎么解释你在与我相亲时看轻我、羞辱我?
可这会难题却交给陆淑颖了。
她怎么开口质问?
不好意思开口啊,她向来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向来只有别人巴结她奉承她,何时有过此等让她不堪的遭遇?
不仅接受不了被男人看轻,也接受不了把这等事说出来。
即使在父亲面前也不行,否则她的脸往哪儿搁?再者说出来会影响自家与姑姑家的关系,这等轻重她还分得清。
可说不出来便没有理由再反对,否则便是故意刁难、胡搅蛮缠!
其实她也知道,把那幢房产交给陈辰,于自家而言确实非常合适,她之所以跳出来反对,不过是因为想要出这口恶气。
她想要什么?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是想出气而已,只要陈辰能让她把这口恶气出了,那她自然不会再有什么话说。
可……这气岂是这么好出的?
陆淑颖不言不语,继续冷冷看着陈辰。
意思很明确。
还有呢?
还有呢……陈辰苦恼挠了挠头。
还有……是道歉吗?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说的?还有什么能说的?
难道告诉你,我原先不想来,是碍于唐家的面子才来的?至于我为什么不想来,那是因为我与另一个女人有纠葛,怕影响到你以及你家?而且我现在还对她念念不忘,所以不想来?
显然不行,而且陆泽还在呢,你连你爹都不想让他知道,难道我还能主动提出来?
那就只有道歉了?
深深作了一揖。
“若先前有何冒犯之处,请娘子见谅则个,还希望娘子看在无心之过的份上,勿与陈辰这个粗人计较。”
陈辰的态度很诚恳,姿态也很低。可此话一出,陆淑颖的眼睛陡然瞪了起来,唇也紧紧抿着。
她要的不是这个。
要你道歉有什么用?
你看轻我羞辱我,然后我以势压你低头?我成什么人了?
我要的是你的理由,能说服我的理由。
既然你说不出,那便是你故意的了?
你明着是道歉,但实质是更加羞辱我。
可恨!
陆泽显然也发现了女儿异样,于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可一见之下却更加诧异。
女儿这是怎么了?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可人家陈辰似乎没对她做什么啊,就解释了一番那首诗,然后道了个诚恳的歉,怎么就成这样了?
若不是他知道陈辰与女儿确实没有什么,怕是真要误会这小子对女儿做过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了。
现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看下去呗,看看到底怎么了,看看陈辰怎么收场。
陈辰能怎么收场?
他本就不怎么擅长去猜这些傲娇的女人的心思,因为在他看来那是做作矫情,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