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愿死也不会?所以你从了?”
“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没什么选择余地。”
又沉默了好一会,怀中终于再次有声音传出来,声音有些委屈和不甘。
“可是我真得好想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日子啊,总是想那些虚无飘渺的东西干什么呢?
我不想你出生入死,也不想你东奔西走,不仅留我一人独守空房,还让我提心吊胆。
就像现在这样腻歪在一起不是比神仙还快活么?给我皇后都不换,人生如此还不知足?”
“必须要无条件服从,我说了,这事没得商量。”
许清菡忽然把头窜了出来,对着他的唇便是狠狠一口咬了上去,咬得很用力。
陈辰觉得很疼,感觉好像被咬破了,忍了一会后他开始反抗。
最终两个人抱在一起啃了起来,都啃得很用力,从未有过的用力,很久之后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许清菡的唇很娇艳,沾着鲜血的娇艳。
这血当然来自于陈辰。
“属狗的是吧……气撒完了?憋屈也发泄完了?”
许清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眼睛里有泪水滑下,看起来很是古怪。
“还……还有一些,不过好些了,暂时可以忍住,等哪天不舒服了再咬!”
陈辰抱住了她,将她的脑袋放在自己肩上。
“随你怎么咬都行,不过下次不许咬嘴唇了,得咬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否则被人笑话。”
“咬……咬……咬……”肩上的脑袋抬了起来,又哭又笑着,看样子是想把肩膀当作猎物再次咬下去。可惜似乎发现自己怎么也咬不下去,只能沦为一声叹息,最终不得不重新将脑袋放回去,然后微启着唇轻轻对着陈辰的耳朵呵着气,神情爱怜之及。
一边流泪一边呵气一边爱怜。
“你说,清菡这是上辈子欠了你多少、要让你从千年后跨过来追债?”
陈辰拍着她的背呵呵笑着。“其实不多,你欠我我欠你欠来欠去的……大概也就是生生世世吧。”
“想得美!”许清菡的泪水终于止住了,破涕为笑。
“还生生世世呢……祸害人家这辈子还不够、还要生生世世?
就算真有,从下辈子开始也要我做男人你做女人,换你为我牺牲。”
“好,但这我说了不算啊,得看你的本事,你得赚很多很多钱去贿赂阎王老爷才行。”
许清菡格格笑了起来,在他肩上拱了拱,然后柔声道:“不过我现在虽不得不听了你,但仍丑话说在前头,将来如事不可为,你必须给我退回来跟我走,咱们好生过自己的日子去。
否则……否则我自残给你看,倒要看看在你心里哪个更重要!”
“放心,当然是你更重要,我还没傻到明知送死还一头撞上去。”
“你还不傻?你不傻谁傻?”
“反正没你想得那么傻,就像这火药,若不是因为舍不得你导致开始变得怕死,我自己也能做,何至于假手鬼五。”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好……吧,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暂时陪着我就行,反正你现在也是光杆司令,这些事总得等到了成都再说。”
……
……
天黑了,陈辰带着许清菡来到了酒楼。
与昨晚带着目的不同,今晚来酒楼纯粹是为了与前来看他的小伙伴们聚一聚。
自吐蕃回来后,大伙儿便未能正式聚过,算起来已经是不短的时间了。
其实上次灭猛虎帮的时候,小伙伴们就已以“打狗队”的身份在文州城呆了好几天,最后在杀王夏的时候也跟刘小满碰了面,但他并未见过。
潜伏的时候,为了不暴露,他一直未与打狗队碰面,最后阴差阳错,他绑着许清菡跑路了,也未能见到。
今晚终于见到了,但也可以说是短暂的相聚是为了更长久的分别。
想到此处,心里很高兴但也有些惆怅。
高兴是因为,当初的那些纨绔终于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了,终于迈出了追求梦想的步伐,都是他一手带出去的,怎能不会为此高兴?
惆怅则是因为,这一段时间虽然未见到,但文州与曲里并不远,若是想见也费不了多大事,就如今晚这般,想聚便能聚。可是今晚相聚后,明天开始大伙儿便要各奔东西,从此后天南海北,以这个时代的条件……将来再想所有人都能聚起来将是极其之难。就像这一次,其实还少了孙恒孙可等人。
这大概就像……一手将兄弟们带大的兄长,在目送着小兄弟们远行背影时的心情吧?
虽然在这几人中,他的年纪并不是最大,但谁都不会否认,他是这群人中的老大,真正的带头大哥。
在大山和吐蕃的日子虽然不长,但真正的友情从来就不应该只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如他们这般,用在战场上并肩战斗、以鲜血和生死相托凝结出的友情可谓是牢不可破。
尽管聚得不多,认识也不算太久。但谁都不怀疑,若是其中有任何一个人有需要帮助,其他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操着刀子扑过来,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好比前些日子的打狗队,陈辰甚至都未露面,小伙伴们便在一声召唤下带着人过来潜伏,然后与猛虎帮生死相搏,最终将其全歼。
这是弥足珍贵的情份,值得人好好珍惜好好呵护的情份。
……
陈辰来到酒楼的时候,纨绔们已经到了,正在楼上的包间里嬉闹,他便让二憨背着上了楼。
然后开了门,顿时屋内便是一阵喧嚣的怪叫。
紧接着便是沉默。
“老大,谁做的?”
在许清菡的搀扶下缓慢走了几步的陈辰笑着摆摆手。
“不打紧,做得人被我弄死了,你们可别再节外生枝。”
说完后他向着身边的许清菡眨了眨眼。
“清菡啊,揭去吧,让这些混蛋看看他们老大讨了一个什么样的婆娘。”
婆娘是一个很粗俗的大多是底层人才用的称呼,不过在这等情况下,许清菡竟出奇的未生出什么违和感。
然后乔装消失了,整个房间都似明媚了许多。
于是齐唰唰的一声:“见过嫂嫂。”
接着又是齐唰唰的一声。“嫂嫂家中可还有未出嫁的姐姐妹妹?”
……
这一晚,陈辰喝了很多酒。
他的酒量很差,好在除了自酿的白酒之外,这个年代的酒度数都太低,很难把人喝醉,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他也就醉过有数几次而已。
不过今晚他又喝得晕晕糊糊的,也不仅是他,几乎每个人都是晕晕糊糊口齿不清面红耳赤。
因为喝了很多。
既然喝酒,就必然会提到那曾经的天下第一刀,尤其是这等经历过战场厮杀、经历过悲凉的汉子,对那等烫喉灼心的烈酒更是念念不忘。于是陈辰便当众把那酿酒法子给公布出来,日后谁若想喝自己酿便是。
酒越喝越多,气氛便是越喝越热烈,话自然也是越来越多。
原本陈辰是喝多了不怎么说话,但这一次也罕见的话多了起来,就连一直默默坐在他身旁的许清菡悄悄的跟他表示了几番,让他别喝了,他也用不以为然的态度拒绝了。
人生能得几回醉?
这一晚,他说了很多话。
比如说,小崽子们,你们都要出远门了,可你们千万得要记住,在曲里你们可以是纨绔,那是因为有长辈罩着你们。可是曲里终究太小,曲里的大户出了曲里能算得了什么?外面有些人家身上拔根毛下来都能吊打你们家,根本不会有人把你们当回事。
所以啊,无论将来到了哪里,你们都得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了,把纨绔这个身份扔得开开远远的,所有尊重都要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挣来。
记住啊,一步一个脚印很重要,不要好高骛远。
……
还比如说,千万不要小看别人,别以为自己杀过很多人又做成一些难事便觉得自己狂到无边无际,也不要好勇斗狠,需要有的放矢。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们老大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若不是命好,这条命前些日子就交代了,你们不会等到今天才来,而是前些天就得来给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送葬了。
……
再比如说,走了就得好好走下去,不要半途而废,自己选的路即使含泪也要挺直腰杆走下去,别让人看不起你们。
……
还有很多很多,像什么这天下未来或许是会有变动的,得要永远不忘初心,留待有用之身,将来说不定咱们狼骑军的大旗还能重新竖起来之类的。
……
他说得绝大多数其实都是叮嘱。
很巧的是,虽然如今的大宋是个崇文抑武的朝代,但除了刘小满之外的六个人却集体弃文从武。
不仅是因为这几人原本就吊儿郎当,自知再怎么从文也不会有未来。也因为曾经的经历虽然凶险虽然紧张,但其实能让人热血沸腾,每一个热血未凉的大好男儿在尝过那等滋味后都会对此念念不忘。
让陈辰感到意外或者说是巧合的是,其中有一人竟然是要赴成都府投奔亲戚。
很好,多一个兄弟在那里总是多一份助力。
……
除了喝除了说之外,他还唱了很多。
他曾经教过几个家伙唱过很多首歌,其中最引起共鸣的便是那首“我们不一样”,今晚自然又被一遍遍集体唱着。
一边唱一边疯狂跳闹着。
……
许清菡一直坐在陈辰身旁。
今晚她并未说多少话,除了开始为她引见时说过几句之外,别的时间都是安静坐在陈辰身旁当一个倾听者,看着他滔滔不绝的像个啰嗦长辈似的叮嘱这叮嘱那。
其实她对他与他的那些兄弟之间的事并不怎么感兴趣,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辰的酒越喝越多,话也越说越多,这终于让她有了些兴趣。
她不想给他喝了,因为喝醉了很不好受,晚上她又不在他身边照顾他。可他很不以为然,还悄悄跟她说什么人生难得几回醉,现在不放肆什么时候放肆?
所以她有了兴趣,因为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分能让她的他与这些人有如此这般的交情?
的确是那种真正的过命交情。
然而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那便只因为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
袍泽之情她也是见过的,她觉得与眼前所见还有些区别,但区别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于是她关注了很久,也听了很久,最后仍是摇头,因为她觉得男人的世界她的确不懂。
不过确实是应该尊重的,因为一群大老爷们扯着嗓子嚎着我们不一样虽然难听,但其实挺触动人。
这一晚上她多了好几个小叔子,其实有的年纪比他大,但他是什么劳什子老大,所以所有人都亲热的喊她嫂嫂,把她当作自己人看。
……
……
夜很深了,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整个城市都安静之及。在安顿下那几个喝得酩酊大醉的小伙伴之后,同样摇摇晃晃的陈辰终于带着人坐上马车上了路。
除了刘小满和二憨送着小倩主仆回去之外,其她人都未回家,包括小梅与小兰这两个丫头。
是要借着月色去这两个丫头的家里来着。
都不知道他在卖着什么关子。
小妹也不知道,她本以为这是因为陈辰酒喝多了临时起意,可在上马车时不经意间看到他的神情时,又觉得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带着目的去的。
可……哪怕你有什么正事要去,总得大白天的去吧?挑在这半夜三更人家都熟睡的时候去做什么?
再者,无论是什么事,你总得提前知会一声吧?别的不说,就说这小梅和小兰,你把人家给吓成什么样了?
可惜这个喝到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家伙已经当着大伙的面厚着脸皮不由分上挤上了她那未过门嫂嫂的马车,她即使想去问明白或是质问也不能,只能温声安慰着与她同乘一车的小梅和小兰。
“没事的啊,不用紧张,肯定与你们没有关系的,否则搞这么大阵仗干吗?没见着把我嫂嫂都带上了么。
而且若是跟你俩有关,也不会挑这个时间去。要我看啊,他这是有什么要事要去找你们的爹娘,白天怕被人发现,这才不得不挑在这大半夜的。
再者说了,就算万一有什么,不还是有我在呢么?仍不行的话我还可以去求我嫂嫂,所以啊,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一丁点儿都不用怕。”
经她安慰,擦着眼睛的小梅和小兰的情绪总算稳定了些。
在知道要去她们家的时候,两人都吓傻了,都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要让主家在大半夜的兴师动众去找她们的爹娘算账。
现在平静些后想一想,好像确实不是。别的不说,就说这个主家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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