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在外面等一下,我先进去。”黄政先对黎津南嘱咐道,然后他扭开门把手进了病房,一进去他就看见了斜靠在枕头上手捧着闲书的乔若夏。黄昏的夕阳光辉落在她的肩膀落在她的肩膀,让她看起来十分柔和美好,他不自觉地为她而露出笑容,只不过这笑容一秒后又是伤感。伤感的是时光,是命运,它们从来不肯善待她这么温柔美好的女孩子。
他藏好伤感的情绪,对着专注看书的乔若夏开口道:“若夏,你今天看的什么书啊?”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啊,我从你给我的那几本书中挑的一本。”乔若夏微微抬眸,看向这个对自己一直很好的男人。
“这本书,我记得你看过好几遍?”黄政问道。
“对啊,因为海伦凯勒的坚强是我所欣赏的,我想成为她那样的人。”若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海伦就是我的信仰!”
“你在我心中,一直和海伦凯勒一样勇敢、坚强。”黄政对她说道。因为她即使查出慢性白血病也没对生活失去希望,还是那么乐观、坚强。
乔若夏眸色黯淡,浅浅的说道:“或许吧。”
看见她这样的神态,他很心疼,为了转移若夏低落的心情,他抿了抿唇角,说道:“若夏,你猜谁来了?”
若夏被黄政这么一问,感觉有些疑惑,毕竟她是孤儿,五岁被养母收养,十五岁那年养母生病去世,她再次成为孤儿。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亲人来的。于是她抬眸疑惑地看向他,只见黄政拉开门出了病房,然后进来的不再是黄政而是她魂牵梦萦,五年不见的那个男人---黎津南。
一时她手足无措,眼神慌乱,不知道怎么说话怎么躲藏,只是一味的低头逃避着黎津南直视自己的眼神。
“若夏。”黎津南的目光落在若夏的侧脸,从他的角度,自然能看到乔若夏的眼眶微红以及感受到她手足无措的紧张慌乱。他的眉眼微微蹙了下,然后对着若夏不知说什么,只好对她进行了最简单且应景的问候。
乔若夏低着头沉默了半晌,然后才紧张却动作缓慢的抬起头看向他,语调说不出什么滋味的回了一声他的名字“津---南”。近五年没有在喊出口的名字对若夏来说是那么熟悉中带着些许陌生。那些关于他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像电影版幕幕重复。
黎津南嘴角一动,“是我来了!若夏,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乔若夏的脸色僵下来,她扫了一眼黎津南,缓慢而艰难地开口道:”是我对不起你,差点就耽误了你的人生。”如果当初她真的成为了黎津南的女朋友,那她最后还是会因为自己的病而离开他,不能照顾他,不能给他生儿育女白头偕老,只能给他留下悲伤的回忆。
只是,她没能成为黎津南的女朋友。
说不出是遗憾还是惋惜!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为什么要偷偷躲起来,我一直当你是我的—我大学生涯中最重要的人。”黎津南走到她的病床前,看着她帽子下苍白却依旧清秀的脸蛋,几分内疚的开口道。
他很感叹,若夏成了这般模样。其实,如果不是阴差阳错,他很可能在大学就选择了若夏并和她走下去,只是他们两人终究是有缘无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有了他想要守护的天使,路淋。
乔若夏躲闪着他的目光,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窗外,眼角闪现着几滴泪光,她不是黄政口中所谓的坚强和乐观,她只是无奈的认命。一个连亲生父母都不要的孤儿怎么能奢望得到黎津南这么优秀男人的爱情呢?或许白血病就是对她过于奢望和贪婪的报应。
她瞳孔一缩,咬了咬唇角,“津南。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私心地不想让你看我这么丑的样子而希望你永远记住我最美的样子。况且现在的我已经没了喜欢你的资格,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别说这些。”黎津南打断她的妄自菲薄,用纸巾擦了擦她的眼角,然后安慰道:“你还这么年轻,别对未来失去希望,只要找到合适的骨髓,你就可以好起来的,毕竟医学这么发达。就算阿政不帮你,我也会帮你找最好的医生。若夏,请你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好么?”他是真心不希望像若夏这么美好鲜活的生命从这个世界消失。
尽管她不是他的恋人,但是她也算是他重要的朋友。如果说人的一生会遇见两个人,一个人会温暖了岁月,一个人会惊艳了时光。那么若夏在他枯燥的大学生活里,便是惊艳他时光的人。
“或许吧,我能在不多的日子里见你最后一面就足够了。”她扯了扯嘴角长叹了一口气。我不奢求什么其他的希望,能够见到你就已经很满足。
若夏知道是黄政的安排,她很感谢他也很感动黎津南能来看自己。她很想把黎津南收藏到自己的眼睛里,可是她因为身体的原因,她很是虚弱,眼眸越来越模糊的聚焦不了黎津南的影子。
黎津南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乔若夏的疲惫,为了让她好好休息,他把她枕头放下,让她睡好,“你先休息吧,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若夏很不想他离开,但最终还是无力的说了一个‘嗯。’
黎津南从病房出来以后就看见黄政整个身子靠在墙面,疲惫的低着头,他出声道:“要不要去喝一杯?”
“嗯。”黄政点头,然后吩咐好护士照顾好若夏一有情况就记得给他打电话通知。
两人去了酒吧,喝酒聊心事。
这不眠的夜晚,不休的话题都是围绕乔若夏的情况而展开。
为了转移心里的胡思乱想和面对黎津南的尴尬,路淋在睡醒的第二天早上便去了画坊打发时间。
办公室里,路淋对着米莎说道:“米莎,这些日子辛苦你咯!”
“这就是我的职责,况且我也不是白干活。”米莎笑道,然后弯了弯嘴角继续道:“nan,跟着你这样薪酬给得高且心好的老板,我可是很乐意啊!”
“乐意就好。”路淋一贯的洒脱,她自知在老板这方面,她还是很有人情味的,想起画坊已经开了有一些时间,她这个老板也没怎么特别关心过,于是她开口问道:“最近画坊的情况如何?”
“挺不错的,有好几个青年画家的作品都卖出了很好的价格,但是也有一些作品无人问津。”米莎浅浅的回道,只是有些叹息一些作品的无人问津。
其实她虽然是著名画家lunan的助理,但是她不会画画,并且在成为nan的助理之前学的是新闻文,实在是和画画没什么关系。遇见nan和成为nan的助理都是巧合,或许是nan说的能干也或许是她本身对画品的喜欢,她真的是怜惜这些无名的画家。
路淋摇头,“没事,真正的艺术画这是有灵魂的,总有懂它灵魂的买家出现,收藏和爱护它,这样也不算辜负了画家的感情。” 然后她继续说道:“其实没有几个画家愿意卖画的,那些作品就像是他们的孩子,只是很可惜,他们不得已卖掉孩子,给孩子找后妈。”
“nan,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画坊的宗旨是买画随缘,有心则无价。”米莎点头,眼眸闪过一丝顿悟的精光。
路淋拍了拍她的肩膀,夸道:“嗯,很聪明。”
米莎扬了扬嘴角,发挥着自己的见解,“我们画坊卖画,既可以保护好那些青年画家的心血,找到欣赏他们作品的人,又可以让他们坚持创作下去,以画为生。”
“大概是这样吧,我不是慈善家,只是刚好我也画画而已。”路淋淡淡同意。
米莎想起什么似的,然后对她说道:“对了,nan。这一周里我收了好一些画作,你要不要看看?然后看哪些作品好,好的作品我就把它挂出来卖。”
路淋边点头边往休息室走去,“嗯,放到办公桌上,我打算泡杯咖啡,你要一杯吗?”
“不用了。”米莎摆手,期待地问着路淋,“nan,我等会可以放个假么?我的朋友苏珊来阳城看我了。”
“当然可以,人家大老远的从美国来看你,我能不让你去?”路淋挑眉的看着米莎,开口道:“难道我在你的心中是剥削员工的资本金。”
米莎摇头,蓦地冒出一句“资本金倒是,剥削员工倒没有。嘿嘿----”
路淋的嘴角微微抽搐,拂手道:“去吧。”
米莎走后,路淋泡好咖啡端回办公桌前坐着。她轻轻的抿了一口咖啡放下,然后打开了米莎提前放在桌上的资料翻了起来。
总体来说,这几张画很一般,她看的慢慢没了什么兴致,正打算放下的时候,她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众多油彩画中的一张素描,循着猎奇心,她抽出了那张画。恍惚一看,很平淡没什么出彩之地,但细看一眼,她的平静水眸一下变得涟漪层层。
一激动,她的右手胳膊就不小心碰翻了咖啡杯,咖啡溶液直接蔓延到桌子上,为了保护那张素描画,她直接不顾手指的烫红,从桌上急忙拯救了那幅画,其他画就很不幸的被咖啡毁了。
她拿着这张画,不敢相信的出声道:“这个是---”然后她立即拿出手机打了电话给米莎,“米莎,你现在在哪?”
米莎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我才坐上出租车。”
“你马上回来,我有事情问你。”路淋命令道,语气中是刻不容缓的焦急。
她点头,“喔,那好吧,十分钟。”然后对着开车师傅说:“师傅掉头,回原来那个地方。”
一进办公室,米莎就急忙问道:“nan,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毕竟她跟在nan身边这么久,很少看见她的焦急。
“这幅画,你知道谁拿来的吗?”路淋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这个,我想想。”米莎蹙眉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幅画应该是阳城大学美术系的一位学生拿来的。”她记得那时星期三,那个姑娘长得还不错,但是说话有点不礼貌。于是当时的她并不想要了这幅画,可后来那个女大学生语气放软的说她母亲生病急需用钱,她便一心软给收了它。
“你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我,我去一趟阳城大学。”路淋快速地说道。